一、引言
猫咪历险游戏以其可爱的猫咪形象和丰富的冒险情节吸引了众多玩家。本攻略将为新手玩家提供全面的指导,帮助大家快速上手游戏,享受猫咪历险的乐趣。
二、游戏界面与操作
1.熟悉游戏界面,包括主菜单、关卡选择、游戏场景等。
2.掌握基本操作,如移动、跳跃、攻击等,通过不断练习提高操作技巧。
三、新手入门攻略
1. 从简单的道具开始合成,逐步解锁更高级的道具和关卡。
2. 注意收集各种道具,它们在合成过程中非常重要。
3. 观察游戏中的提示和奖励,合理利用它们来提升自己的合成速度和得分。
四、副本攻略
1.了解不同副本的难度和特点,制定相应的攻略策略。
2.在副本中要注意敌人的攻击模式和弱点,灵活运用角色的技能进行攻击。
3.合理利用道具和技能冷却时间,提高副本通关效率。
五、社交与互动
1.加入公会:与其他玩家一起加入公会,参加公会活动,结交更多的朋友。
2.与其他玩家互动:通过聊天、送礼物等方式,与其他玩家进行互动,增进彼此的感情。
六、社交与组队
1. 加入公会,与其他玩家互动。
2. 组队进行副本和挑战,提高效率。
七、进阶技巧
1.不断练习和提升自己的操作技巧,提高反应速度和准确度。
2.研究游戏的机制和策略,制定适合自己的游戏风格。
3.关注游戏的更新和补丁,及时了解游戏的变化和调整。
希望本攻略能对深海单人逃生游戏的新手玩家有所帮助,祝大家在游戏中取得好成绩!
类型:枪战射击 语言:中文 大小:97.40MB 版本:V11.14.16
度厄大师似乎早知会有这样的回复,不紧不慢道:“可以转武僧。”
2024-12-13 18:04:21他露出惊恐之色,连连后退,指着钟璃咆哮道:
2024-12-13 17:41:21
监正不见我,这说明屏蔽天机的效果应该足以应付佛门高僧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许七安松了口气。
2024-12-13 15:16:21许七安一行人骑马赶路,一盏茶的功夫便抵达目的地。 一座黑瓦白墙的小庙坐落在离官道不远的地方,小庙被白色的围墙围着,一条羊肠小道把庙和官道连接。 城隍庙人气颇为旺盛,不停的有穿着朴素的百姓、衣着鲜亮的富人往返那条羊肠小道,进出庙宇。 许七安在庙门前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在搀扶慕南栀下来,与李灵素苗有方两人把马匹拴在路边的木桩上。 他闭上眼感应片刻,顿时失望,四周没有龙气的气息。 庙门口站着两名五大三粗的汉子,伸手拦住他们,昂着头,道: 这年代也有门票,虽然庙神这事儿与龙气无关,但既然遇上了,就进去看看许七安看了一眼李灵素,后者撇撇嘴,摸出二十文钱递过去。 左边的汉子接过,审视一眼许七安身上的锦袍,嘿了一声,道: 慕南栀皱了皱眉,这家伙明显是看许七安穿的一身好衣裳,伺机索要钱财。 “他们怎么不用?”她指着一对进庙的年轻夫妇。 “他们是常客,自然不用。”看门的汉子自有一套说辞,他似乎一点也不怕有人闹事,不耐烦道: “要烧香就赶紧给钱,没银子就滚蛋。” 许七安抬头安抚慕南栀,说道:“给他。” 交了钱之后,四人跨过大门,许七安目光一扫,院子被通往庙内的青石板路分为两半,左边是一座黄泥浇铸的功德塔,烧着黄纸。 右边是两排半人高的烛台,一根根红蜡烛燃烧着,蜡泪滚滚。 两边都聚集了不少香客,或烧黄纸,或点蜡烛。 四人穿过院子,进入城隍庙,庙内供奉的东西,立刻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那是一个模样丑陋,不穿上衣,有着大肚腩的小鬼,它双手高高举起,拖着一面石镜,这镜子似有破损,只剩半边。 并非雕像破损,而是镜子本身是破损的。 雕塑前,十几名香客正虔诚的膜拜,前头香案的右侧,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她脸颊瘦削,额头高阔,看起来有几分鼠相。 没有气机波动,没有冤魂,没有妖气许七安运转元神,扫了一圈,确认这只是一个普通寻常的城隍庙。 正常的城隍庙,显然不会供奉一只小鬼。 李灵素同样以道门的八品“开关”的手段,审视完这座小庙,他朝许七安微微摇头,表示没有发现异常。 是店小二夸大其词?许七安有些失望,与其说是背后的东西手段高超,让他察觉不出端倪,明显是店小二在骗人的真相要更靠谱。 小小的县城,总不可能和天宗一样,出现两位卧龙雏凤,把堂堂许银锣给蒙骗。 许七安沉吟一下,走到神婆面前,道: “我们是外乡人,听说这里的城隍庙很灵验,便进庙来烧香,您就是神婆吧。请问庙里供的是什么神仙?” 老妇人看了他一眼,见到许七安穿着料子上佳的衣袍,眼睛一亮,咳嗽一声,沉声道: “庙里供的是浑天神,它是无所不能的神,手里托的的宝镜叫浑天神镜,浑天神通过这面神镜,能看天下事。 “老身看你印堂发黑,近来恐遭厄运,你能来到这里烧香,是冥冥中浑天神在庇佑你,他看到了你的厄运。” 许七安配合的露出“惊恐”表情,道: “此话何解啊,我,我这一路来事事顺利。” “时候未到罢了。如果想消弭厄运,老身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等许七安点头,她审视着许七安的衣着,道: “庙神爱财,献上两百两银子,供奉七日,便可消弭厄运。” 两百两,好大的胃口许七安记下了浑天神和浑天神镜的名头,打算回头在地书碎片里问问天地会的成员们。 虽然他基本笃定这老神婆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 这时,一个穿着淡薄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他里面是一件汗衫,外头一件破旧的棉袄,破洞里可以看见稻草。 中年男人有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常年的劳作让他看起来有些木讷,闷闷的说道: “神婆,我家婆娘要死了,她,她怎么还没好? “你说过供奉庙神七天,她的病就能好,可她今天已经吃不下饭了。” 神婆皱了皱眉:“那说明你还不够虔诚,你需要继续上供三天。” 中年男人闻言,饱经风霜的脸庞露出苦涩表情:“我,我已经没银子了,所有的积蓄都供给庙里了。” “那是你的事,没有银子,你可以卖田,可以找人借。 “庙神是公正,不会因为你家里穷苦,就偏袒你。其他香客难道就没有供奉?难道家里就不贫苦?” 一套逻辑下来,中年男人无言以对,嘴皮子轻轻颤抖。 “可是我婆娘吃不下东西了,吃不下东西了啊” 在百姓朴素的观念里,走不动路,吃不下饭,就是要命的事儿了。 神婆哼了一声,暗含威胁的说道: “庙神会庇佑我们,若是有人冒犯,也会惩罚。” 中年男人似是想到了什么,露出极其惊恐的神色,弯着脊梁,不敢再说话。 不远处的苗有方旁听全过程,两条眉毛倒竖。 另一边,李灵素机智的向香客打探情报,他的目标是一个年轻人。 “兄台年纪轻轻,来庙里求什么呀?” 李灵素俊美无俦,风度翩翩,很难让人忽视,年轻人却言辞闪烁: 李灵素笑道:“大家都是来烧香的,不妨说说。” 暗中以元神之力施加影响,他的声音里夹杂着让人服从、亲近的魅力,年轻男子不自觉的敞开心扉,苦笑道: 李灵素“哦”了一声,道:“也是七天?” “花了不少银子吧。”李灵素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个中年男人。 年轻人露出异样神色,欲说还休,这时,通往内堂的布帘掀开,一个清秀的女子疾步走出来。 她脸色有些潮红,头发也有些乱,见众人看来,立刻低头,疾步走回丈夫身边。 俄顷,布帘再次掀开,出来一个浑身粗壮的汉子,他瞄了一眼清秀女子的身段,满脸意犹未尽。 “娘,我已经代庙神送子,你该收钱了。小娘子非常满意。” 老妇人看向那对年轻夫妇,笑呵呵道: “张家小娘子,张相公,你们是否满意?” 清秀女子脸色红晕褪去,渐转苍白,姓张的年轻人眼里闪过屈辱和愤怒,强笑道: 说着,强颜欢笑的摘下钱囊,递了上去。 汉子伸手接过,掂量一下,目光在清秀女子身上打转,咧嘴道: “还有四天,记得要准时来,不然庙神会生气。” 这对年轻夫妇眼里同时浮现畏惧,连连点头。 张姓年轻人耳边响起叹息声,他侧头看去,是那个仪表堂堂的俊美男子。 他再次被声音感染,心里莫名的鼓起勇气,带着些许畏惧的语气,道: “报官的人都死了,对庙神不敬的人也死了。 “只要我们好好供奉庙神,庙神就会庇佑我们” “你既知道对庙神不敬的人都死了,为何还要来此地烧香?” 这对年轻夫妇身为本地人,总该知道沾染上庙神的麻烦,完全可以选择不来。 “不是我们想来,是他,是他看上了我娘子,找上门来,让我们去城隍庙求子,不然庙神会降下惩罚。” 李灵素明白了,这和权贵子弟欺男霸女一样,区别在于,一个依仗的是权势,一个依仗的是庙神。 他忍不住看向许七安,见他脸色阴沉,沉默不语,似是在思考什么。 汉子老神在在的听着,丝毫不惧,甚至有些不屑。 神婆脸色阴沉,指着许七安、苗有方,说道:“这几个是一起的外乡人。” 接着,她嗬嗬冷笑的看着年轻夫妇: “张相公,张娘子,你们对庙神不敬,庙神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小娘子脸色“唰”的白了,带着哭腔说:“庙神恕罪,神婆恕罪。” 敲打了年轻夫妇后,神婆冷哼一声,看向许七安等人,宣布道: “你们对庙神不敬,触怒了庙神,已经死到临头。若想平息庙神怒火,就奉上三百两银子,不然,老身也救不了你们。” 她的儿子配合的拍了拍掌,庙外的三名汉子当即走了进来,把许七安等人围住。 周围的香客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是啊,赶紧奉上银子吧,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张相公这时候已经回过神来,不再受李灵素影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吓的腿都软了。 颤声道:“庙神恕罪,庙神恕罪” 神婆的儿子不理他,瞪着虎目,威胁许七安等人:“速速奉上银子。” “是啊,快些奉上银子,莫要连累了张相公。” 那中年汉子张了张嘴,似是也想跟着劝,但眼里闪过愤懑,默默握紧拳头。 “银子?你大爷的,找阎王爷要去吧。” 苗有方骂了一声,疾走两步,握拳,右臂后仰。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他一拳打在神婆儿子的脑袋上。 头颅就像西瓜一样炸开,血肉和骨块四溅,溅射在地上、墙上,以及后面的庙神雕塑上。 庙内寂静了几秒,尖叫声骤然炸开,香客们惊慌失措的往外逃窜。 三名看护城隍庙的汉子跟着香客一起逃到院子里。 神婆凄厉尖叫,扑倒在无头尸体前,哀声痛哭。 苗有方从许七安赐予的储物法器里取出长刀,一通乱砸,踢翻香案,踹到香炉,最后一刀把庙神雕塑砍成两半。 神婆怨毒的瞪着四人,厉声道:“庙神不会放过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他对这个庙神还有疑惑与不解,但是没关系,稍后让李灵素招灵,他要亲自审问神婆的魂魄。 苗有方当即挥刀斩落神婆的脑袋,然后一脚把她头颅踢爆。 有小弟就是不一样,不需要我亲自出手了许七安满意点头,目光愣在原地的张家夫妇,以及中年汉子,心里叹息一声。 神,神婆死了年轻夫妇呆若木鸡,一颗心剧烈颤抖,分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是快意还是恐惧。 许七安知道,这些人需要安抚,他抬脚走出庙,望着院子里张望的香客,道: “本官是京城来的捕头,这几天是我的同僚。 “有人上京告状,说盛义县有人淫祠淫祭,祸害百姓。 “本官特意暗中调查几日,已经查明真相。那神婆学了几手妖术,暗中害人,并假托庙神,以此来恐吓百姓。 “如今他已伏诛,诸位无需再来此上供。” 一听这个年轻人是官府的人,众香客心里安定了许多。 天大地大,朝廷最大,正因如此,有朝廷出面,更能让他们有安全感。 “可是,可是庙神确实灵验啊。”有香客说道。 若只是恐吓,还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烧香上供。 “广华街胭脂铺的老板,是被神婆害死的,这件事,本官已经查清了。”许七安道。 许七安转身进庙,从怀里掏出一锭官银,递给中年男子,道: 问明中年汉子的地址后,又转头吩咐李灵素:“稍后你去一趟,看看情况。” 他是担忧中年汉子的婆娘病入膏肓,寻常大夫无力回天。 中年汉子颤巍巍的跪倒:“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这时,苗有方捡起神婆儿子身边的钱囊,抛给张相公,道: “把这里的事忘了,莫要因此看轻你媳妇儿。” 姓张的年轻人看了一眼神婆母子的尸体,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默默的给三人嗑了个头,拥着妻子离开。 苗有方扭头朝尸体吐口水,他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本大爷行走江湖多年,这样的恶徒杀的数都数不过来。” 这说明朝廷对各地的管辖、统治已经非常薄弱,当秩序渐渐被动摇,乱象就会频发。 自会有人站出来建立新的秩序,届时,要么改朝换代,要么王朝经历巨大创伤,苟延残喘。 许七安朝外头扫了一眼,确认香客都已被驱赶出去,当即关上庙门,吩咐道: 话音方落,苗有方忽然捂着胸口,脸色铁青,缓缓萎顿在地。 他脸色呈现窒息般的猪肝色,双眼翻白,生命气息迅速流逝。 一个炼神境巅峰的武夫,竟莫名其妙的濒临死亡? ps:推本书:《旧日之箓》,作者狼狗熊。
2024-12-14 01:02:21文会在皇城的芦湖举行,湖畔搭建凉棚,构架出足以容纳数百人活动的区域。 夏末的阳光依旧毒辣,湖畔却凉风习习。 原本文会是国子监举办,参与文会的大多是国子监的学子。 但裴满西楼一通搅和,闹出这么大的声势,出席文会的人物立时就不同了,国子监学子依旧可以参加,不过是在外围,进不了凉棚里。 文会在午时举行,因为这样,朝堂诸公就可以利用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堂而皇之的参加。 午时将近,国子监学子们穿着儒衫儒冠,被披坚执锐的禁军拦在外围。 “这是我们国子监办的文会,凭什么不让我们入场?” “不但有禁军控场,连司天监的术士也来了,防备有居心拨测之人混入文会,莫非,莫非陛下要参加文会?” 正说着,一辆辆马车驶来,在芦湖外的广场停靠,车内下来的是一位位勋贵、武将。 他们和文会本该没有任何关系,都是冲着“讨教兵法”四个字来的。 不但他们来了,还带了女眷和子嗣。 “快看,诸公来了,六部尚书、侍郎,殿阁大学士” “我猜到会有大人物过来,没想到来这么多?一场文会,何至于此啊。” “兄台,这你就不懂了,一场文会自然不可能,但这场文会的背后,归根结底还是谈判的事。两国之间无小事。诸公是来造势施压的。” “区区蛮子,敢来京城论道,不知天高地厚。待会儿看张慎大儒如何教训他。” 武将之后,是三品以上的朝堂诸公,如刑部尚书、兵部尚书,以及殿阁大学士们。 其中部分朝堂大佬也带了家中女眷,比如颇有文名的王思慕,她穿着浅粉色仕女服,妆容精致,端庄秀美。 “翰林院的清贵也来了,有趣,这群书生自诩学问无双,待会肯定对那裴满西楼群起而攻之”国子监的学子眼睛一亮。 一群穿着青袍的年轻官员,趾高气昂的进入会场。 翰林院是学霸云集之地,这群清贵虽然手里无权,年纪又轻,但他们绝对是大奉最有学问的群体之一。 他们正值韶华,记忆力、悟性、思维敏锐程度都是人生最巅峰的时刻。 有了他们入场,国子监的学子信心倍增。 翰林院清贵们入座后,低声交谈: “《北斋大典》我看了,水平是有的,然,杂而不精。” “对我等来说,确实不精,但对天下学子而言,却是深奥的很呐。” “此人确实厉害,单一的领域,我等都能胜他,论所学之广搏,我等自愧不如啊。” “对了,若论兵法的话,我们翰林院里,无人能超越辞旧了吧。” 刹那间,一道道目光望向俊美如画的年轻人。 许新年坐在案后,清晰的察觉到不止翰林院同僚,不远处的勋贵、诸公也闻声望来。 那是自然,我主修的就是兵法他刚想颔首,便听勋贵中响起嗤笑声:“裴满西楼讨教的是张慎大儒,老师总不至于比学生差吧。” 许新年有些恼怒,朗声道:“圣人曰,学无长幼达者为先,谁说学生一定不如老师的?” 勋贵、武将们哄笑起来,知道他是许七安的堂弟,有几个笑的特别恣意,把嘲笑写在了脸上。 这个许新年学问是有的,但除了一张嘴能骂出花,其他领域,在翰林院里并不算多出彩。 他竟说学生能胜老师,可笑至极。 勋贵武将们反应过来,笑声猛的一滞。 许七安穿着轻甲,腰胯制式佩刀,跟随着怀庆和临安的马车来到场地,豪华马车缓缓停靠在路边,穿着素雅宫装和火红长裙的怀庆裱裱同时下车。 然后,她们齐齐抬手,遮了一下猛烈的阳光。 公主怕日手遮荫某个侍卫,脑海里跃出这句话,紧接着便看见宦官举着华盖,为两位公主遮挡阳光。 裱裱回过头来,在人群里寻了一遍,水汪汪的桃花眼有着困惑,她不知道狗奴才易容成了谁的模样。 伪装的还挺好嘛裱裱心里有些失望,因为她在话本里常见到“相互喜欢的人就会心有灵犀”这样的描述。 两位公主刚入场,便看见许新年站在案边,感慨陈词,口吐芬芳,指着一干勋贵怒骂。 勋贵武将们大怒,你一句我一句的围攻许新年,后者巍然不惧,引经典句,言辞犀利。 怀庆皱了皱眉,清斥道:“放肆!” 她盛怒时的模样,充满了威严,竟然极有威慑力,不但许新年停止了谩骂,就算气的嗷嗷叫的上头武将们,也偃旗息鼓了。 诸公和勋贵们纷纷起身,躬身行礼:“见过两位公主。” 怀庆冷哼一声,带着裱裱,以及两名侍卫入座。 许新年抿了口茶,润润嗓子,随后看向左上方席位的王思慕,恰好对方也看过来。 昨日,王思慕特意寻他,希望他能在文会上展露一下才学,博个好名声,增添声望。 王大小姐没指望许二郎能在文会上大杀四方,震惊四座。 因为有张慎出场,张先生是许二郎的老师,有他出场便足够了。 许二郎朝她笑了笑,正如昨日听完后,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这时,外围传来学子、侍卫们恭敬的喊声:“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三皇子、四皇子” 凉棚里众人侧头看去,只见太子扶着一位白发苍苍,拄着拐杖的老人,沿着禁军包围出的通道,走向凉棚。 而裱裱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她从小被这个臭老头打手掌心,打了好些年。 太傅不是针对临安,太傅针对的是学渣。 论辈分,在座的诸位都是太傅的晚辈。 许新年随同僚们齐声行礼,审视着被太子搀扶的老人,头发虽白,却依旧茂密,真是让人羡慕的发量。 脸庞沟壑纵横,皮肤松弛感严重,眸子也略显浑浊,但这个老人的气质很独特。 他记得院长赵守说过,太傅是当代唯一养出浩然正气的读书人。 本朝三公都是一品,但没有实权。太傅原本有望执掌内阁,只是当年父皇修道,不理朝政,太傅欲持竹条痛殴父皇,被拦下。之后再无缘仕途,便在宫中专心治学。 没想到连太傅都来了许新年心道。 太傅冷哼一声,看向国子监大祭酒,淡淡道:“老夫隐居多年,才发现国子监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同样出身国子监的诸公亦有些尴尬。 一个蛮族年轻人在京城大放异彩,若是武道也就罢了,蛮子本就是粗鄙的武夫。偏偏是以学问扬名。 要知道,人族最大的骄傲就是文化,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儒家是中原人族的体系,是独有的文化瑰宝,是无数人骄傲的所在。 见气氛有些僵凝,怀庆起身,把太子从太傅身边挤开,搀着他入座,声音清冷: “太傅,裴满西楼才情惊艳,只论四书五经,大祭酒并不弱他。所学广搏,且能精深之人,太罕见了。不过你放心,有张慎出面,想来一切都是稳妥的。” 太傅拍了拍怀庆的手背,有了几分笑容: “殿下若是男儿身,岂有那蛮子在京城耀武扬威的机会?老夫这次来凑这热闹,就是不信邪,我大奉士林人杰辈出,后起之秀无数,真无人能压他一个学了些圣人皮毛的蛮子?” 这是,轻笑声从凉棚外传来,带着几分悠闲,反驳道: “圣人曰,有教无类。太傅左一句蛮子,右一句蛮子,可有把圣人的教诲记在心里?” 凉棚外,满头白发的裴满西楼,带着妩媚多姿的黄仙儿,以及气质阴冷的竖瞳少年,大大方方的进入凉棚。 他们明明是外族,是客,却摆出一副闲庭信步的轻松姿态,仿佛自身才是文会的主人。 对于诸公、勋贵武将们的镇场,毫不在意,毫不露怯。 国子监学子、翰林院清贵、在场诸公、勋贵武将沉默的凝视着裴满西楼,这位才情惊艳,学问深厚的蛮族。 没有人回应,但却悄然挺直腰背,平稳情绪,如临大敌。 “在下白首部,裴满氏长子,裴满西楼,见过诸位!” 裴满西楼用自己的学问,塑造了一位惊才绝艳的读书人形象,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次文会,他打算把名声再次推向高峰,为后续的谈判做铺垫。 楚元缜坐在庭院里,石桌边,手里捏着酒杯,他的身边坐着丽娜、李妙真、许铃音。 “为什么他能进皇城?他去作甚?不怕元景帝斩他狗头吗。”楚元缜酸溜溜道。 他很眼馋文会,身为读书人出身的剑客,还是曾经的状元,这种巅峰对决的文会,对楚元缜有致命诱惑。 但他不能进皇城了,更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参加文会,这一切都是因为许七安。当初要不是为了帮他,哪会这么凄惨。 没想到,这个始作俑者自己却进去了。 “文会就是一群读书人讨论无聊的东西,你不会想去的。这种地方和我们师徒没关系,不如在家吃糕点,喝甜酒酿。” 丽娜借机教育徒儿,她还是很有逼数的,并希望徒儿也能渐渐有逼数起来。 “师父,文会有很多好吃的,上次大锅跟和尚打架,我跟着一个伯伯,吃了好多好吃的。” “对哦,我怎么没有想到,文会有美酒佳肴。”丽娜眼冒精光。 角度很刁钻啊楚元缜摸了摸许铃音的头,觉得这个憨丫头蛮可爱的,然后想起了那日在云鹿书院的噩梦教程。 李妙真说道:“那蛮子近日嚣张的很,我看着不舒坦,忍不住想一剑刺了他。” 看谁不爽就刺谁,你真的是天宗的圣女么楚元缜觉得,天地会里槽点最多的就是李妙真。 一号身份不明,三号许辞旧正人君子,六号恒远慈悲为怀,五号丽娜虽然不聪明,爱吃,但自身没有什么让人想“一吐为快”的缺陷。 九号金莲道长性情温和,是个让人尊敬的长辈,修功德,品性值得肯定,也没什么不良嗜好。 只有李妙真最让人无奈,她是天宗圣女,本该性情寡淡,冷冷清清,结果下山历练两年,硬是把自己历练成急公好义,铲奸除恶的飞燕女侠。 “国子监读书人如此不堪,还得靠云鹿书院的读书人来摆平他。”李妙真道。 楚元缜笑着点头:“张慎所著《兵法六疏》精妙绝伦,有他出面,那蛮子嚣张不了多久。不过,此人能著出《北斋大典》,足以开宗立派,成为一代名儒。” 李妙真皱了皱眉,她听出楚元缜并不看好张慎,道:“这蛮子这么厉害?” “若是比诗词,应该还是许宁宴更厉害吧。”李妙真谨慎问道。 楚元缜摇头失笑:“不,许宁宴的诗才旷古绝今,但文会不是诗会。再说,许宁宴也出不了场。” 虽然平头百姓进不去皇城,但他们对文会的讨论度极高,对结果更是期待无比。 连辛苦劳作的贩夫走卒,坐在小摊边吃一碗面食时,也能听见邻桌时刻在讨论文会,指点江山,的说道。 老太监看皇帝露出这个表情,便知他心里不悦。 归根结底,裴满西楼如此逞威风,丢脸最大的还是一国之君。 “可有论诗词?”元景帝突然说道。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元景帝嗤笑一声,笑声刚起,又忽然板着脸,冷哼一下。 顿了顿,元景帝道:“张慎还没来?” 元景帝缓缓点头:“不急,文会还没进正题呢。云鹿书院的读书人虽然讨厌,学问上倒也从未让人失望。” 国子监代表里,一位学子起身,愤慨陈词: “蛮族常年滋扰边境,残杀我大奉百姓,为祸深远。而今遭了东北靖国铁蹄的碾压,竟恬不知耻的来我大奉求援。 外围的国子监学子纷纷响应,怒骂蛮子“厚颜无耻”。 黄仙儿笑吟吟的全部在意,手指绞着鬓发。 竖瞳少年满脸怒火,极力压制蛇类残暴嗜血的本性,竖瞳阴冷的扫了那名学子一眼。 裴满西楼面不改色,甚至笑了起来,道: “巫神教称雄九州东北,与大奉紧邻只有三州之地。以大奉的人口和兵力,耗费一定的代价,就能把他们堵在三州之外。” 他停顿了一下,见诸公和武将们露出认同的表情,这才继续道: “但如果北方的领地也被巫神教占领,靖国骑兵南下,可直扑京城。康国和炎国再从东进攻,遥相呼应。大奉岂不危矣。 “众所周知,北方有连绵无尽的草原,靖国若是得了北方领土,便能养出更多的骑兵,届时,大奉纵使有火炮和弩,也挡不住这群陆地上的“无敌者”。 “所以,大奉出兵,不是帮我神族,而是在帮自己。我神族繁衍艰难,人口低下,纵使时而滋扰边关,却没那个兵力南下,对大奉的威胁有限。但巫神教可不一样啊。” 翰林院的学霸,国子监的学子,乃至朝堂诸公,其实都认可他的这番话。 巫神教掌控的东北,物产丰富,既能狩猎,也能农耕,而农耕的文明,人口是最繁盛的。 巫神教人口相比大奉,差太远,那是因为地域有限。 若是北方版图落入巫神教手里,迁出一部分人口去北方,最多二十年,巫神教的人口会翻一倍,至少一倍。 裴满西楼沉声道:“到那时,我神族的今日,便是大奉的来日。” 这群蠢货,不知不觉被对方掌控了主动,你们要讨论的,难道不应该是索要筹码嘛,怎么讨论起出兵的必要性,肯定要出兵啊,这是毋庸置疑的额,讨论筹码好像是谈判桌上要做的事,是诸公的事,确实不宜在这个时候谈。 这场文会的核心,其实是大奉这边要把裴满西楼的形象打垮,把他的逼格打垮。 但形式不太乐观啊,这家伙本身就能言善辩,口才厉害,再占据着必须出兵的“大义”。 许新年目光一转,发现许多武将跃跃欲试,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又皱眉沉默。 还算有自知之明,这群武将骂人还马虎,辩论?即使他们有丰富的带兵经验,也说不过裴满西楼,呸,粗鄙的武夫 “诸公平时在朝堂上不是牙尖嘴利吗,太傅打本宫手掌心的时候,不是能说会道吗,怎么都不说话。”裱裱焦虑道。 “太傅怎么能下场,他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辈分差太多了,即使赢了也不光彩,人家只会说我大奉以大欺小。诸公亦是此理,而且,如果诸公下场,我敢保证,裴满西楼会主动与他们比斗学问” 怀庆难得说了一大堆的话,给愚蠢的妹妹解释: “诸公的学问,除几位大学士,其他人都已荒废。” 裱裱睁大眼睛,喃喃道:“那怎么办?气死人了。” 国子监学子脸色沉重,翰林院的学霸们同样如临大敌,脸色都不好看。 王首辅叹口气:“裴满西楼才华惊艳,实在让人惊讶。” 翰林院的年轻官员,入场时自信满满,与现在沉默又严肃的姿态,落差明显。 王思慕频频看向许二郎,期待他能站出来表现。 王首辅注意到了女儿的眼神,道:“二郎怎么今日如此沉默?” 就在众人哑口无言,苦思对策时,芦湖上空清光一闪,穿儒袍,戴儒冠的张慎凭空出现。 清光再一闪,张慎便出现在凉棚里,神态间还残留着些许后怕。 他吹的牛皮肯定是:我所在的地方不是云鹿书院,在芦湖。所以差点掉湖里了许七安心里疯狂吐槽。 “张先生终于到了,我就知道张先生不会缺席。” 外围的学子们欢呼起来,如释重负。 诸公笑了起来,与张慎有交情的人,纷纷开口:“谨言兄,你可来了。” 张慎不冷不淡的颔首,旋即看见了太傅,急忙作揖:“学生张慎,见过太傅。” 太傅“嗯”了一声,始终板着的脸,终于有了笑容:“张谨言,这位白首部的年轻人要向你讨教兵法,你指点他一二。” 张慎环顾一圈,望向华发如雪的裴满西楼,道:“你就是那个著出《北斋大典》的裴满西楼?” 裴满西楼首次起身,作揖道:“学生见过张先生。” 张慎摆摆手:“不必客套,你要和我斗一斗兵法?” 黄仙儿微微坐直身子,眯着眼,凝视着云鹿书院的读书人。 竖瞳少年收敛了狂傲之气,这位儒家体系的四品高手,便是裴满大兄本次文会的“敌人”,他虽看不起读书人,但云鹿书院的读书人则不在鄙视范围里。 儒家体系即使没落多年,积威仍在。 “学生才疏学浅,想向先生请教。”裴满西楼笑容温和,成竹在胸。 “你这不是耍流氓吗,老夫二十多年没领兵了,都快忘记枕戈而眠的滋味。我说来说去还是二十多年那一套,你跟我论什么兵法。 “你怎么不跟魏渊论兵法去,这老小子坐镇朝堂,暗子遍布天下,二十年运筹帷幄不曾停息,就等着有朝一日厚积薄发。” 裴满西楼笑道:“先生这话,岂不也是耍流氓?” 竖瞳少年忍不住插嘴,冷哼道:“你怎么不让裴满大兄和监正斗法去。” 这次,裴满西楼没有训斥少年,笑问道: “那便不讨教兵法了,其实学生对先生兵书仰慕已久,听闻先生精通兵法,所著《兵法六疏》广为流传,人人称道。 “后学不才,也著了一本兵书,此书耗时数年,不但融入了中原兵法,更有蛮族骑兵的兵法之道。还请先生赐教。” 玄阴把脚边的小木盒打开,捧出厚厚一本书籍:《北斋兵卷》 大奉这边,众人面面相觑,着实没料到此人不但精通兵法,竟还写了兵书? 读书人注重著书立传,哪怕学问高深之人,对著书也是很谨慎的。一本书修修改改很多年,才会公布天下,广而告之。 至于一些随笔、笔记,在这个时候,其实称不上“书”。 比如许七安在云鹿书院看过那本《大周拾疑》就是笔记,称不上书。 所以,众人对裴满西楼的话,半信半疑。 王首辅等官场老人,脸色也随之凝重,有了不好预感。 出于对书的尊重,张慎无比严肃的双手接过,湖面清风吹来,书页哗啦啦作响,飞速翻阅。 张慎的脸色变幻,被场内众人看在眼里,先是愕然,继而欣赏,到最后竟是振奋。 裴满西楼问道:“先生觉得,此书如何?” 张慎没有立刻回答,沉吟了一下,叹道:“妙。” “全书分为三卷,第一卷兵道,论述了何为兵法,何为战争,便是不通战事之人看了,也能知道什么是战争,提纲挈领。 “第二卷论谋,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形容的太好了。十二种谋攻之策,让人拍案叫绝啊。 “更难得的是第三卷,精研排兵布阵,提供了许多种武者与普通士卒的配合的阵型,极大发挥了普通士卒的用处。” 裴满西楼确实是惊才绝艳的读书人,兵法之道,他张慎输了,儒家讲究念头通达,死鸭子嘴硬这种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再说,输了文会,丢脸最大的还是元景帝和朝廷,云鹿书院早就被驱逐出朝堂,他没必要为了国子监这群酒囊饭袋的脸面违背本心。 张慎喟叹一声:“老夫的《兵法六疏》实不如你这本《北斋兵法》,甘拜下风。” “都说云鹿书院的读书人,品性高洁,名不虚传。” 他为什么要挑张慎做垫脚石?理由有三个:张慎名气够大;张慎隐居二十多年;张慎是云鹿书院读书人,直抒胸臆,品德有保证。只要自己的兵书能折服对方,他就不会昧着良心打压。 君子可欺之以方,就是这个道理。 凉棚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失去了表情。 竖瞳少年玄阴嘶声笑道:“都说大奉文道昌盛,尽是读书种子。看来,都不及我裴满大兄。大兄,等你回了北方,你就是咱们神族的许银锣了。” 他指的是如许七安一样备受爱戴。 闻言,凉棚外的国子监学子又羞愧又愤怒,想反驳怒骂,却觉得羞于开口,谩骂只会更丢人,憋屈的咬牙切齿。 其他领域的学术,他们还能有来有往的讨论、争辩,打战这一块,学霸们连战场都没去过,毫无发言权,纸上谈兵只会惹人笑话。 黄仙儿娇笑起来,也不知是开心,还是在嘲笑。 “这文会一点意思都没有,早知道就不来了。”有女眷抱怨道。 她们怀着期待和热忱而来,想看的是蛮子吃瘪,而不是杨武杨威,力挫大奉读书人。 怀庆叹了口气,她是女儿身,这种场合不好下场,否则就是打读书人的脸,而且,兵法之道,她也只是看过一些兵书而已。 那裴满西楼是白首部少主,久经战事,经验丰富,水平肯定比她高很多很多。 太傅握着拐杖,用力顿了三下,低吼着说。 老太监脚步飞快的跑进来,脸色忐忑。 帷幔低垂,榻上,元景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老太监低声道:“张慎,服输了” 裴满西楼朝四方作揖,笑容温和,胜不骄败不馁的姿态:“多谢各位指教,大奉不愧是文道昌盛之地,令人心生向往。” 这话听在众人耳中,就像在嘲讽,不,这就是嘲讽。 诸公纷纷起身,沉默的离开案边,打算走人。 酒杯放在桌上的声音有些沉重,引来周遭人的侧目。 许二郎翩翩然起身,朗声道:“我大哥有句诗:忍看小儿成新贵,怒上擂台再出手。” 裴满西楼愕然的看着这位出言挑衅的翰林院年轻官员。 许新年望着白发蛮子,淡淡道:“本官与你论一论兵法。” 翰林院的同僚们纷纷用眼神示意,让他不要冲动。 许辞旧在官场名声不错,全是楚州屠城案中,堵在午门怒骂淮王时积累。 这份名声来之不易,因为一时愤慨、冲动毁于一旦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张先生是他的老师,连他都输了,许辞旧以为自己能赢?” “何苦再去丢人呢,裴满西楼所著兵书,连张大儒都自愧不如,大加赞赏。” “我等也愤慨不平,只是,只是这许辞旧过于鲁莽了。” 裴满西楼怀疑自己听错了,盯着许新年看了片刻,恍然想起,这位是张慎的弟子。 只是老师都输了,学生还想扳回局面? 竖瞳少年玄阴一脸冷笑,而黄仙儿则百无聊赖的玩弄酒杯,淡淡道:“无趣。” 王思慕错愕的瞪大眼睛,她没想到许新年憋了半天,竟是为了此刻? “许大人,你可练过兵?”裴满西楼含笑问道。 “可上过战场?”裴满西楼又问。 这位出生蛮族的读书人微微摇头,“你虽主修兵法,却是纸上谈兵,怎么和我论兵法。” 竖瞳少年玄阴嘲笑道:“你莫不是也著了兵书,要拿出来与我大兄一较高下?” 见许新年被蛮族嘲笑,众人亦感丢人。 张慎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心说这小子脑子糊涂了?为师都自愧不如,他跳出来作甚?给我报仇么。 不过,让他受一受挫折也好,许辞旧就是太顺了,不管是家境、求学、官场,他都没有受过太大的挫折。 许新年抬了抬下巴,傲然道:“没错,我这里确实有一部兵书,请裴满兄指点一二。” 包括张慎在内,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许新年,目光极为茫然,与裴满西楼一样,他们怀疑耳朵出问题了。 许新年不理众人,从怀里摸出一本浅棕色书皮的线装书。 裴满西楼看见封皮上写着四个字:孙子兵法。 饱读诗书的他,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并非当世流传的兵书,也不是朝廷刚修的,赠予他的那些老调重弹的兵书。 但他是个爱书的人,不会因书名而轻慢了任何一本书,抬手摄来,微笑翻阅。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开篇还算不错,简单的陈述了战争的重要性,颇为一针见血。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裴满西楼微微颔首,收起了内心的些许轻慢和审视心态,能写出这一句,著书之人确实有些真本事。 当他看到“兵者诡道也”时,终于动容,瞳孔略有收缩:“妙,妙啊!此言甚妙。” 裴满西楼如饥似渴的看下去,渐渐沉浸在知识海洋里,流连忘返,把周围的一切都忽略了。 此书有十二篇,内容博大精深,它不但描述了战争理论、经验,甚至还总结出了战争的规律。 这本书已经超脱了计谋的范畴,书中阐述的东西,不仅限于简单的计谋兵法,而是一种更宏观,更高层次的东西。 比如,书上说,政治是决定战争胜败的重要因素。层次高一下子拔高了,裴满西楼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蛮族打战,只是为了劫掠,裴满西楼也认为打仗就是打仗,战场之外的因素固然重要,但战争的胜败,终究是双方战力的落差。 兵书的字数不多,相比起他厚厚的一大本,显得简陋无比。可它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值得让人深思许久。 反观自己抄录各个战役,努力的用文字分析细节。总结各种阵营,强调士卒重要性贻笑大方。 当然,这本书也有缺陷,比如它通篇都没有提到武夫的作用,以及如何利用武夫。 许久之后,裴满西楼终于从沉浸式阅读中挣脱,发出满足的感慨:“受益匪浅,受益匪浅” 接着,他发现周围的大奉人直勾勾的看着他。 刚才裴满西楼的一系列表情变化,充分给他们展示了“欣喜若狂”、“叹为观止”、“如饥似渴”等词汇。 让人无比好奇,书中到底写着什么,让一位才华惊艳的人物,做出这般反应。 裴满西楼看了眼许新年,又看了眼手里的孙子兵法,犹豫着,挣扎着,最后长叹一声,深深作揖: “在下别无所求,只想恳请许大人让我抄录此书,在下愿行弟子之礼,称您一声先生。” 此书确实远胜他写的《北斋兵法》,嘴硬没有意义。 竖瞳少年玄阴,眼睛瞪的圆滚:“大兄,你,你” 妩媚妖娆的黄仙儿,此刻,娇俏的脸庞终于没有了慵懒散漫的自信,花容微变。 而且,为了能抄录许辞旧所著的兵书,竟不惜以学生自居。 勋贵、武将们直勾勾盯着裴满西楼手里的兵书,仿佛那是世上最诱人的东西。 王首辅深深的看着许二郎,眼神和表情都凝固了一般。 王思慕芳心砰砰狂跳,痴迷的看着傲然立于场中的许二郎。 太傅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两步,眯着眼,上下审视,而后用力顿了两下拐杖,抚须大笑: “这才是我大奉读书人,这才是真正的后起之秀。” 三公主四公主望着许辞旧,眸中异彩绽放。 “许家真是一门双杰啊,许七安已是耀眼无比,这许辞旧,竟不逊色分毫。”有人感慨道。 张慎从裴满西楼手中夺过兵书,怀着深深的困惑看了起来。 他的表情变幻,与刚才的裴满西楼如出一辙。 “不,不对,这本兵书是谁写的?辞旧,是谁写的?”张慎激动的问道。 自己弟子什么水准,他会不知道?许辞旧在兵法一道出类拔萃,但绝对不可能著出这般经天纬地的兵书。 张慎迫不及待想知道原作者是谁,大奉竟有此等人物。 许新年缓缓点头:“这本兵书确实不是我写的。” 满堂哗然为之一滞,众人茫然且困惑的看着他,又看一眼张慎。 渐渐回过味来,这本让裴满西楼折服的兵书,作者另有其人? “是魏渊,是不是魏渊?”张慎又问。 许二郎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目光扫过众人,拔高声音:“这是我大哥所著的兵书。” 刹那间,凉棚内外,芦湖畔,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ps:真希望每天写万字大章,脑子说:不,你做不到。
.......卧槽,牛逼吹大了,这孙子想“度”我入空门?那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2024-12-14 02:42:21
净尘淡淡道:“你且留在驿站,等度厄师叔回来,自有话要问你。”
“那邪物确实与我们佛门有关,听度厄师叔说,那是一位佛门叛徒。”
2024-12-13 17:55:21
“贫僧修的是武僧。”许七安一脸“自家秘密自家人知道”的语气。
2024-12-13 14:51:21他不是好不好人的问题,怎么说呢,他有一股难以描述的人格魅力恒远继续说道:
该来的还是来了,监正说的一点都没错,一切的变数都在这个冬天..许七安心里叹息一声。 对于这个结果,他是一点都不意外,毕竟早有心里准备,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云州迟早要反,且就在这个冬天,所以这个消息对许七安来说,简直如日月交替般的顺其自然。 “赶紧完成与九尾狐的约定,尽可能的拔除封魔钉,我才能恢复实力,应对更多的变化。嗯,不知道浮香的真身是什么样子,美不美?” 许七安从地书碎片里,取出一份计划书,上面清晰的规划着他的目标。 “复活魏公的事要往后放一放了,先解封神殊吧。反正鸣金石我现在也找不到,而没有鸣金石,招魂幡的主杆就无法炼制..” 他把计划做了适当的调整,接着,朝慕南栀招招手: 大奉地理志是慕南栀自己买的,就像一个要外出旅游的女人,兴致勃勃的买了一份地理志,走到哪里就放开看一眼相关的民俗、特产等。 慕南栀不解的嘀咕一声,从自己的小包裹里翻出皱巴巴的书,丢了过去。。 一点都不爱惜书本........许七安伸手接住,翻开大奉地理志,他之所以要看这本书,是因为上面绘制了非常简略的中原地图。 简略到大奉十三洲成了一个个不规则的方块。 “云州临海,往北的地域,大部分与青州接壤。许平峰想要以云州做根基,北伐京城,就一定要吃下青州。 “而朝廷想要争取喘息的时间,最好的应对之策,就是把逆党死死按在云州。 “所以接下来,风云聚会于青州。” 永兴帝挺直腰背,听着堂内群臣的争吵。 五百年前那一脉的皇族,在云州称帝的消息传回京城后,朝野上下震荡。 诸公的情绪倒是很稳定,毕竟早有心里准备,若非寒灾汹涌,朝廷自顾不暇,早就主动南下出击了。 但对整个官场,乃至民间来说,却是当头棒喝。 自京察之年结束,大奉经历了一件件让人咋舌的大事,其中包括征讨巫神教大军的覆灭、先帝的驾崩、寒灾,现在云州又叛乱了。 哪怕是市井百姓也意识到世道很不太平,大乱将至,因而产生了极大的恐慌。 至于读书人,以及职位不高的京官,他们的恐慌和愤慨情绪更加高涨。 连日来,京中学子举办会的次数频繁,广邀友人讨论云州逆党之事,讨论中原局势。 “陛下,云州逆党称帝,震动朝野。然,对佛门扶持逆党之事,知者甚少,但纸包不住火,此乃极大隐患。” 诸公脸色凝重,昔日的盟友倒戈相向,变成敌人,这无疑会加剧恐慌情绪。 佛门的强大是普通百姓也能深刻认识到的事实。 一支自称五百年前皇室遗脉的叛军在云州称帝,并获得了佛门的支持,此事传扬出去,会让天下人对朝廷和大奉皇室产生质疑。 尽管这样的质疑暂时不会带来什么问题,顶多是市井、乡野间出现非议。可一旦局势不利,这些非议和质疑就会发酵。 百姓投敌起来,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毕竟他们仍就是大奉的子民,甚至投的是正统。 将来逆党真的推翻了现在的朝廷,民间可能连光复大奉的旗帜都打不出来。 自古以来,凡起事者、挑起战争者,都非常注重师出有名。 “唯有遏制流言扩散,凡制造恐慌、散布流言、谈论此事者,入狱问罪。” 这样的办法治标不治本,流言是必须要压制的。 史上无数例子证明,谣言是最好的攻心利器,放任不管,就是把刀子主动递给敌人。 诸公虽然觉得刑部尚书的办法属于下策,但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倒也不必如此,堵不如疏,既然纸包不住火,那便主动将此事公之于众,这样能彰显朝廷的底气。让朕的子民知道,朕不怕佛门,朝廷不怕西域。” 这........诸公面面相觑,心说这不符合陛下稳健保守的行事风格。 刑部尚书眉头紧皱,忍不住看一眼神色平静的王首辅,心里一动: 永兴帝扫了一眼诸公,见他们微微低头,摆出聆听的姿态,偶尔抬头看他一眼,虽迅速低头,但眼中的渴切不加掩饰。 他嘴角笑容扩大,产生些许掌控朝堂的快感。 “不久前,许七安在剑州与巫神教、云州逆党、以及佛门斗了一场,连斩两名金刚。而今佛门再无护法金刚。 “这是许银锣的大捷,也是我朝大捷。” 左都御史刘洪骇然道,他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虽说在场的都是读书人,手只能我笔杆,但同时也作为大奉权力巅峰的他们,对于佛门的护法金刚并不陌生。 大奉现在就许七安一位三品武夫撑场子了。 “此事很快就会在剑州传开,做不得假。” 能让皇帝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的情报,肯定是确凿无疑。 诸公仿佛听见了胸腔里“砰砰”狂跳的心声,他们脸上的惊喜和震撼难以抑制。 这个消息给他们带来的惊喜程度,丝毫不亚于一场大战的告捷,甚至更重。 “壮哉,如此,便可安心将佛门扶持叛军的消息公之于众。” “许银锣已是我大奉镇国之柱,民心可定” 永兴帝没有阻止,一来御书房的小朝会不比早朝,没那么严肃。 二来,他知道诸公也需要一个树立信心,发泄情绪的空间,佛门扶植云州逆党,传出去会让百姓惶恐,诸公难道心里不慌? 表面稳如山川,内心慌的如海潮翻涌。 许七安在剑州的战绩,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壮举。 这群手握权力的小群体一旦拥有信心,将带动整个王朝的凝聚力。 许久后,永兴帝见交谈声渐渐平息,看向兵部尚书,说道: “徐爱卿的折子,朕已经看过,青州将成为朝廷与云州逆党的必争之地。青州若是失守,逆党就有了北征的基本盘。更有了调兵遣将的缓冲地带。 “只是一味的固守,朝廷是不是太被动了?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若是主动南征,是否可行?” “南下讨伐逆党,倒也可行,只是眼下绝非最好时机。云州逆党蓄谋已久,又有佛门相助,主动深入敌腹,恐怕自投罗网。 “再者,魏公死后,大奉既没超凡境武夫,又无统率之才,因而稳打稳扎才是首选之策。” 朝廷没有帅才?几名勋贵、武将,冷冰冰的看一眼刘洪。 读书人埋汰起人来,还真是入木三分。 虽说魏渊这样的绝世帅才罕见,但大奉并不缺领军经验丰富的将军。 到了姓刘的嘴里,朝廷军方好像已经人才凋零似的。 “可招许七安回京,授以兵权,让他去守青州。 “许七安是魏渊弟子,曾著兵书,连大儒张慎都自叹不如。且是超凡武夫,再无人比他更适合镇守青州。” 除了许七安,大奉再没有三品武夫。 司天监的存在,大多数时候,是被诸公们直接忽略。 “许七安没有沙场经验,让他领兵镇守青州过于儿戏。青州不可失,朝廷输不起。” 顿了顿,他扫一眼不太服气的几位官员,沉声道: “许七安不是无敌的,一旦逆党有超凡境武夫牵制,甚至杀死他,那么朝廷将失去青州。再者,青州已尽在杨恭掌控之下,临阵换将,不怕他生出异心?” 在不涉及党争和利益争斗的问题上,诸公们的脑子还是很管用的,很清晰准确的看清利害。 “即日起调兵遣将,增援青州。” 说完,看向王首辅:“翰林院庶吉士许新年,乃大儒张慎弟子,精通兵法,在驰援北境妖蛮的战事中立过功劳,此次增援青州的名单里,得有他一个。” 永兴帝这是要拿许新年来捆绑许七安,让那位不停朝廷调令的许银锣为青州的存亡卖命。 同时也是暗示王首辅,他要提拔许新年,给庶吉士一个立战功的机会。 前四皇子,现炎亲王,坐在炭火熊熊的书房里,他穿着白色锦衣,环佩叮当,贵气逼人。 左手握着一卷书,右手边是香茗和糕点。 上面记载着发生在大周前中期,一位帝王的年少经历。 那位帝王原本是位庶子,上面还有三位嫡皇子压着,本来皇冠怎么都不可能落到他头上。 但事情就是这么巧,三位嫡皇子因为一系列的争斗中,或意外身死,或被皇帝厌恶,最后反而便宜了他这个庶出的皇子。 “怀庆啊,你真是本王的好妹妹。” 炎亲王笑了一声:“是我心急了,“嫡子”间的争斗才刚刚拉开序幕,我这个“庶子”,怎么能如此没有耐心呢。” 夜色凄迷,连绵无尽的崇山峻岭里,时而传来夜枭苍凉的啼叫。 一只体长两丈的赤色巨鸟,展翅滑翔,掠过重重山脉。 抵达某处山谷时,忽地收拢巨翅,它的身体在空中急剧变化,羽毛缩回体内,双翼化作人类手臂,尖喙变扁变平,成了嘴唇。 脑袋膨胀如球,化作人类头颅.但它降落山谷时,已然化作一位双眸狭长的英武男子。 山谷中有一座石窟,石窟外守着两名裹着兽皮,露出紧致大腿和平坦小腹的美貌女子。 “仍未醒来,我们已经派人去请青木护法。”左边的妖媚女子回应道。 PS:今天手贱,看了官媒上一些癌症、猝死等预警视频。看完整个人陷入巨大焦虑中。然后睡了一觉。 “夜姬长老昨夜去南法寺刺探情报,做最后的确认,谁知重伤而回,昏迷后便再没醒来。” “夜姬长老受的伤很古怪,体内一股力量持续磨灭生机,无法拔除,我们也不知道她能否撑到明日,只能等青木护法过来了。” 叫做“红缨”的鸟妖眉头紧锁,忽然,高亢的猿啼声震动四野,循声望去,南边的山峰上立着一只白猿,仰头啸月。 “这只惹人厌的猴子怎么也来了” 红缨厌恶的“啐”了一声,脸上迅速扬起笑容,看着猿猴在树梢间腾跃,最后“轰”一声砸在山谷里。 红缨露出热情的笑容。。。身为夜姬长老麾下的三大护法,他向来很重视“同僚”之间的和谐。 白猿落地后,迅速化作一名高瘦男人,额头高阔,嘴唇厚实,乍一看,外貌介于人族和猴子之间。 相比起丑陋的外表,白猿有一双蔚蓝色的眼睛,澄澈的仿佛能映照出世间的一切。 白猿看了满脸堆笑的红缨一眼,蔚蓝的眸子似是看穿内心,语气平淡: “你的心告诉我:真是倒霉,这只惹人厌的死猴子怎么还没死。” 红缨表情一僵,尴尬的“哈哈”两声,正不知该如何回应,山谷里的树木,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茂密的树林摇曳,像一个个复活过来的巨人,张牙舞爪。 树林摇曳中,抛洒出一道道莹绿色的光点,它们在天空中凝聚,犹如萤火虫组成的星河。 最后凝聚成一株参天大树的虚影。 这株大树的枝叶往外延伸,层层叠叠,宛如云盖。 巨树虚影投下一道绿色光束,凝聚成一位绿发,绿须,绿眉的老者,手里拄着一根藤蔓缠绕而成的拐杖。 猿猴、红鸟,以及两名妖媚女子,同时行礼。 浑身绿光的老者微微颔首,声音沧桑温和: “就等您了,夜姬长老探查南法寺时,发生了些意外,情况危急。” 当即把两个女妖的话转述了一遍。 无法拔出的力量青木护法心里一沉,道: 左边的女妖盈盈施礼:“几位护法,里边请!” 三位护法随着她进入洞窟,甬道宽敞,石壁上插着火把,每个二十步,便有一名貌美女子侍立。 不愧是狐族,个个都是顶尖的大美人红缨欣赏着女妖们艳丽的外表。 “不愧是狐族,个个都是顶尖的大美人。”白猿护法沉声道。 白猿看他一眼:“我说的是你的心声。” 穿过十几丈深的甬道,前方是一座巨大的石窟,地面铺设兽皮,摆有圆桌圆凳、屏风、盆栽等物品,宛如人类女子的闺房。 最醒目的是一张帷幔垂下的大床,做工精致,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狐狸。 侍立在床边的女妖,立刻掀开床幔,焦虑道: 青木护法是万妖国的医道圣手,擅长炼丹、种植草药,他潜心研究医道时,术士体系还没出现呢。 床上躺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沉睡不醒。 她脸蛋尖俏,秀眉又长又直,五官精致妖媚,此时,这张妖娆勾人的俏脸,失血苍白,昏睡中微微皱眉,似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青木护法走到床边,从轻裘中抓出女子雪白皓腕,扣住,渡送莹绿色能量。 夜姬身上弹起一道金光,把青木护法震飞,他身躯迅速崩解,化作绿色光点。 俄顷,绿色光点重新凝聚成老者。 鸟妖红缨脸色大变,惊呼出声,他终于明白“无法拔除”、“持续磨灭生机”的原因。 作为万妖国新生代的护法,没有经历过当年的佛妖大战,但二十年前的山海关战役,他是参加了过的。 杀贼果位是罗汉三大果位中,最具攻击力的果位,号称菩萨之下,佛门最强杀伐手段。 杀贼果位的最大特点——不死不休! 青木护法摇摇头:“只能请国主出手了。” 杀贼果位的力量非药石能医,必须用相等位格的力量才能对付。 “可国主出海了,不在九州大陆........佛门如今拥有杀贼果位的罗汉,只有度厄一人,他,他怎么来南疆了?佛门大小乘之争已经结束了?” 红缨脸色难看:“国主若是赶不回来,夜姬长老该怎么办。” 一时间没人回应,白猿护法和青木护法神色凝重。 “她只能两天时间了,两天之后,杀贼果位的力量会摧毁她的肉身和元神。” 就在这时,呢喃声响起,床上的佳人被刚才的动静惊醒,缓缓睁开眸子。 夜姬目光转动,扫过众人,声音平淡中透着虚弱: 青木长老点头,沉声道:“夜姬长老,伤你的人可是度厄罗汉?” 阿苏罗?白猿和红缨两位新生代护法相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疑惑。 活了无数岁月的青木长老,脸色陡然大变: “阿苏罗,修罗王幼子?他不是早就陨落了吗。” 红缨问道:“青木护法,阿苏罗是谁?” 青木长老脸色变幻,隔了一阵,才缓缓道: “阿苏罗是阿修罗的另一种叫法,它是一个称号,只有修罗族中最强大的战士才能拥有。 “上一代的阿苏罗是修罗王。自从修罗王被佛陀以封魔钉镇在阿兰陀山底,身死道消后,修罗王的幼子便成了新一代的阿苏罗。 “他目睹了父亲和兄长的惨死,为了族群的延续,带头皈依了佛门,最后修成罗汉果位。 “他非常强大,在当时被誉为菩萨之下,佛门战力第一人。 “阿苏罗本身就是极其强大的战士,皈依佛门后,苦修金刚神功,凝练金刚体魄。而后因修行金刚法相失败,专修禅师体系,得证杀贼果位。” 罗汉果位加金刚体魄仅是听其描述,红缨护法就能想象那位阿苏罗的强大和可怕。 白猿护法道:“他后来陨落了?” “当年的佛妖之战中,他被我们的国主亲手斩杀。” 说到这里,浑身绿色的老者看一下夜姬,道: “岂料他竟没死,这可比度厄罗汉要棘手多了。国主谋划的事,恐怕难以继续。” 前一个国主,指的是当年万妖国的国主。 后一个国主,指的是如今的国主,当年的公主。 夜姬望着红缨,道:“红缨护法,见到熊王了吗,可有请他出山?” “熊王要睡觉,不愿意跋山涉水,我没能请动他,不,我甚至不敢靠近他” 青木护法叹息一声:“为今之计,是想办法拔除夜姬长老体内的力量,保命要紧。” 夜姬撑起身子,道:“尔等先出去,我要联络娘娘。” 红缨护法等人如释重负,退出了石窟。 夜姬掀开轻裘,从床底拉出一只木箱子,取出一尊巴掌大小的狐头青铜香炉;一根黑色的的香。 青烟袅袅,夜姬深吸一口气,将青烟吸入鼻中。 俄顷,一股强大的意志从她体内苏醒,左眼的清光溢出,右眼如常。 娇媚性感的声线,从她红唇里飘出:“你遇到了谁?” “娘娘,我在南法寺遭遇了阿苏罗,他竟没有殒落。 “昨夜我潜入南法寺,探查阵法位置,做最后的确认,看见了守在阵法之外的阿苏罗。 “当时我与他相隔甚远,他仅是一声冷哼,便将我击伤。若非我遁术高超,怕是回不来了。” “娘当年没有杀死他?我明白了,是掌控“大轮回法相”的广贤菩萨保住了他,送他转世重修。只有这样,他当时才有一线生机。 “解印神殊的计划,恐怕难以执行了,除非娘娘回归。” “我可救不了你,我的意志可以压制杀贼果位,但你无法一直承受我的意志俯身。两日之后,必死无疑。 “至于我们的计划,呵,云州逆党已经称帝,中原的正统之争蓄势待发,伽罗树菩萨必定出山,而佛门损失了度难和度凡,以及度情罗汉。 “琉璃菩萨被监正打伤,广贤和度情坐镇阿兰陀,南疆佛国正是空虚之时。现在不解开封印,更待何时。” 夜姬苦涩道:“奴婢死不足惜,只是,只是熊王并未如约而来,以我等微末道行,纵使粉身碎骨,也无法完成娘娘交代的任务。” “你可不想死,你现在惜命着呢。” 九尾天狐继续道:“那只懒熊不来便不来罢,本座给你找了一位帮手,即日就到,耐心等待着吧。伺候好他,或许可以救你一命。” 九尾天狐促狭笑道:“到时便知,啧啧,如此花容月貌,本座早就准备好待价而沽,安心等待吧。” 夜姬左眼的清光收敛,黑色的香熄灭。 她盘坐在桌边,沉默许久,脸色略显沉重的把香炉和香收好。 随后吩咐侍立在石窟外的妖女去请三位护法。 等红缨等人返回,夜姬盘坐在床榻,语气冷淡: “娘娘说,近期会有人来相助,尔等耐心等待。” 三位护法神色一喜,红缨追问道: 夜姬脸色更冷,淡淡道:“不知。” 咦,夜姬长老似乎很不开心.红缨敏锐察觉到她的态度变化。 “夜姬长老,红缨问您,为何不太开心?” 夜姬蹙眉,望着红缨,不悦道:“多事!” 白姬趴在第三层的窗户边,两只小爪子死死抓住窗框,半个身子垂挂。 它兴奋的扭头:“下面就是十万大山边缘区域啦。” 说话间,两支后肢在墙上剐蹭几脚,哀求道: “许七安你抱抱我,我好累........” 许七安是个善解人意的,捏住它的后颈,把它提在半空。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很难受的........” 许七安没搭理小狐狸的抗议,俯瞰着下方的地貌。 他一度怀疑自己来到了原始森林,下方群山连绵,茂密的树林几乎遮盖了地表。 发达的水系宛如经络,遍布山林。 “这应该算是丘陵吧,只不过面积太大了,到处都是山,到处都是原始森林 “气候很舒服,不冷不热,如果大奉的百姓能逃到这里,就能免受寒灾之苦,可惜南疆十万大山,离大奉疆域太远了,这个年代,交通并不发达,不可能有灾民能徒步走到这里” 许七安思绪万千,感慨道:“这就是你们南妖历代生活的十万大山?” 真是宝地啊,资源充沛的难以想象。 如果大奉能打下这片领地,光是木材资源,就取之不尽。 许七安回头看一眼向塔灵老和尚请教佛法的慕南栀,压低声音: 婶婶听闻了一个噩耗,宝贝儿子又要参军出征了。 对于化水平不高,目光短视,自认为小仙女的婶婶来说,战争就是死亡的代名词,象征着家破人亡,象征着白发人送黑发人。 今年秋,许二郎随军北征援助妖蛮,婶婶连着一个月吃不好睡不着,半夜突然惊醒,梦到二郎死于靖国铁蹄之下。 许平志一开始细心呵护,温言软语的安慰妻子。 时间久了,心里就吐槽:二郎每天都在你梦里死一次,您能别诅咒他吗?! 一家人围在桌边享用晚餐,许二郎自信满满的说道: “娘,你放心,我现在是七品仁者。” “儒家七品体会仁义,树立道德,但没有战力加成。嗯,非要说的成长的话,就是我能愈发的坚守本心,不被财色酒气诱惑。” “那还不是个弱书生,我倒宁愿你被酒色财气诱惑,大郎以前老实巴交,就很没出息。天天去教坊司后,就成了名誉天下的许银锣。。” 这时,丽娜咽下嘴里的食物,道: “二郎兄弟,你何时出征?我随你一同南下。” “许宁宴昨日联络我,说去南疆办事,可能要去一趟蛊族,希望我能带路引荐。唉,我舍不得离开京城,离开大家。” 你是舍不得我家的白米饭吧许二郎心里腹诽,“哦”了一声,考虑到丽娜的饭量,道: 婶婶美眸一亮,拍着丰满的胸脯:“丽娜是铃音的师父,路上的盘缠都该由我们负担。” 这个南疆来的饭桶终于要走了,她一个人的伙食,抵得上许府十个人。 而且,一旦丽娜回南疆,铃音就不用习武,就能送进宫里读书。 前阵子太傅不停的派人送帖子,想收铃音做关门弟子,但都被许二郎以顾及太傅性命安危,给推了回去。 在婶婶看来,太傅这样的坛执牛耳者,是铃音通往“知书达理”道路上不可缺少的良师。 “我想带铃音回南疆,她体内的力蛊已经进入第一阶段的成熟期,我想在它进入第二阶段前,让它吸收蛊神的力量,这很重要,直接关系到铃音未来的潜力。 “另外,我收了一个超级天才做徒弟,阿爹和族人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婶婶筷子往桌上一拍,大声反对。 “可是许宁宴已经答应了,他说铃音潜力这么大,就该在儿时打下基础。以铃音的天资,将来一定会成为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主,就像我爹那样。用你们中原人的话说,将来是要名垂青史的。” 力拔山兮气盖世?婶婶一听,脸都绿了。 不,到时候史书上只会写,许铃音有霸主之资,然创业未半随师远行,中途夭折许二郎摇摇头。 丽娜拍着小胸脯,用自己质朴的语言劝说:“放心,我会照顾好铃音,带着她顺利抵达南疆的。” 我们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带着她,傻姑娘带蠢孩子,能长途跋涉回南疆才怪..许二叔心里嘀咕,沉声道: “如今世道大乱,你一个小姑娘带着铃音去南疆,途中必定遭遇不测。” 丽娜立刻拍胸脯:“我已经四品了。” 许二叔懵了一下,顿时露出犹豫之色。 如果丽娜拥有四品战力,那确实没什么问题。 “而且我还能和许宁宴实时联系,他如今也在南疆,真要遇到麻烦,会来帮忙的。”丽娜道。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丽娜忽略了金莲道长的嘱咐,众目睽睽之下取出地书碎片,联络许七安。 但丽娜忘记了私聊,直接在地书群里说了此事。 二:啥?丽娜要带铃音南下?他们不会一路向西吧。 四:根据丽娜来京城时的凄惨遭遇,不排除这个可能。 二:是啊,以铃音和丽娜的智慧,我的建议是不要冲动,好好呆在京城。 许二叔、婶婶、许辞旧,默默的把目光从地书碎片挪开,看着丽娜不说话。 三:无妨,她们先随二郎抵达青州,随后往西南方向去禹州,这样只要徒步走一千里左右,就能到南疆。我们只要保证她们在禹州时的安全。 呵呵,其实以丽娜的实力,根本不用担心那么多。适当的磨炼对她们都有好处,我会让孙师兄暗中照拂。丽娜,你把我的话转告给二叔和二郎。 丽娜刚想说他们也在看,又见许七安传书: 三:不过,还是要叮嘱一声,不要相信任何人,千万不要被骗。 我的天啊,五号是有多蠢李灵素惊呆了。 丽娜脸色涨红,又羞又气,刚要结束传书,立刻就看到许七安的下一条传书: 三:铃音的天资委实不错,不修行力蛊就是暴殄天物,我家婶婶是蠢货,怀抱不切实际的梦想,认为铃音能知书达理,一家人都笑话她,就是不说出来。 二:许家婶婶确实傻的可爱,常让你妹妹耍的团团转。 丽娜看了一眼脸色铁青,杀气腾腾的婶婶,小心翼翼的传书: 五:许,许家婶婶在边上看着的........ 婶婶把卡姿兰大眼睛瞪的滚圆,先剐一眼丽娜和地书碎片,再狠狠剐过许二郎和许二叔,咬牙切齿道: 许玲月细声细气,带着点委屈道: “都不知道李道长在说什么,明明借宿家里时,女儿和她处的还不错。” 婶婶轻易信了女儿,毕竟是自己生的,知女莫若母,就这好欺负的模样,能耍自己? 她哼道:“下次不让她住家里。但许宁宴那个兔崽子有一点是说对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在笑话我。你们姓许的没一个好东西.” 这让我怎么做人啊李妙真捧着地书碎片,脸颊火烧火燎。 背后说人是非,非君子所为楚元缜则满意自己恪守君子品性,没有在背后说人坏话,尽管他对许铃音的朽木难雕充满了槽点。 李灵素则在某间客栈里,笑出猪叫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高兴,就是觉得吾道不孤。 丽娜这个蠢货,回头问问金莲道长,地书碎片有没有拉黑功能啊.浮屠宝塔里,许七安狠狠吐槽。 收好地书碎片,他接续刚才的话题: “我们已经进了十万大山地界,你快别用浮屠宝塔,会让佛门的人发现的。” “不至于吧。”许七安低头,看了一眼苍茫的群山,没有半点人烟。 “佛门当年把我们赶出十万大山后,便大规模的迁徙的西域人,在妖族幅员辽阔的领地里,建了二十七座城。每座城都有一座佛寺。 “而没做佛寺里,有一口金钟,遇到危机时,敲响金钟,其他二十六座佛寺内的金钟就会有感应。能迅速增援。 “五百年的繁衍生息里,佛门以二十七座大城为核心,又建了许多小城小镇。佛门僧人时常往返这些城镇,诵经讲法。 “浮屠宝塔的气息太恢弘,佛门僧人在极远之处就能感应到。 许七安“哦”了一声,评价道:“你家娘娘的义务教育普及的不错啊。” 白姬平时傻乎乎的,完全是心智初开的孩子,也就比自家的铃音聪明一些。 但涉及佛门的知识,她的底蕴和基础非常扎实,是完全吃透嚼烂那种,而非照本宣科的背诵。 仅从这一点,不难看出万妖国极为重视对后代妖族的思想建设。 谨记仇恨,勿忘国耻的思想深入妖心。 “我打算御风赶路,南栀,你在塔里歇息。” 他要私会老情人,慕南栀当然不能在场,鱼塘主要懂得规避风险。 慕南栀只知道许七安来是为履行和妖族娘娘的约定,解开封魔钉,并不知道浮香的存在。 “不要,我从未来过南疆,正好游玩一番。” 当即让浮屠宝塔降落,许七安背着慕南栀,脑袋上趴着白姬,在树梢间蜻蜓点水。 苗有方还没到化劲,无法施展这般举重若轻的轻功,在林子里狂奔跟随。 夜色凄迷,头顶洒下清冷的月辉。 慕南栀双臂搂住许七安的脖子,凉风迎面而来,她眯起眸子,眺望着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的森林和高山。 慕南栀喃喃道:“我喜欢这里,你呢?” 花神转世对植被覆盖的大地,充满了归宿感。 见许七安不说话,她心里不高兴,哼哼一下: “将来我不想游历江湖了,就来这里定居,咱们从此分道扬镳。” 她常常说类似的话,以此来施加危机感,但许七安每次都不理她。 慕南栀气的咬牙切齿,傲娇的性格又不容许她服软,所以时常打冷战。 “我现在就想在这里定居了。”慕南栀赌气道。 “哦,你爱住不住,关我什么事。”许七安冷酷无情。 ........慕南栀扬起巴掌打了他脑壳一下,忘记了趴在他头上的小白狐。 小白狐受到突如其来的攻击,发出尖锐的叫声,冷静下来后,委屈道: “姨你干嘛又打我,我都没说话。” 慕南栀有些愧疚,便揉了揉它脑袋,冷冰冰的说道: “我不想走了,我要回浮屠宝塔。” 就等你这句话许七安连忙祭出浮屠宝塔,将她收入其中。 除了洛玉衡那条大鲨鱼,其他鱼儿他都有办法应对。 接着,他按照白姬的指路,在十万大山边缘地带御空飞行。 十万大山核心地区是当年万妖国的国都万妖山! 如今万妖山更名为“南国”,归于南法寺统治。 二十七座大城,以“南国城”为中心,朝四周辐射,十万大山的边缘区域没有城镇,因为这片山地幅员辽阔,佛门没有那么庞大的人口来占领所有区域。 同时因为地形的缘故,很多地方根本不适合人族居住和生存。 这也就给了万妖国余孽潜入的空间。 时至今日,有许多妖族偷偷潜回了十万大山,在边缘地带活动。 佛门对此心知肚明,但一直没有理会。 自古以来,战争中最艰难的不是攻城拔寨,而是后续的游击战。 当南妖们失去领土之后,他们就成了光脚的,可以肆无忌惮。 白姬还说,十万大山边缘地带,共有十二座妖族组织的集镇,有的在天然的溶洞里,有的在险峻的深山里。有的在湍急的河流边。 这些集镇最大的特点就是简陋,随时可以抛弃。 它们的优点则是具备一定的号召力,相当于标志性建筑,可以短时间内聚集起万妖国的族人。 “属于军事基地,一旦发生战争,这些集镇能迅速组织起兵力。” 这一路行来,他没有看到任何人烟。 “十万大山应该是九州大陆规模最大的山地地形,这里并不适合人类居住,充斥着毒虫猛兽、瘴气,难怪会成为一方妖国。 “十万大山其实不适合人类大规模群居,缺乏耕种土地,只适合打为生,这样会让人类明倒退回狩时代。 “当年佛门不惜倾巢而出也要灭南妖,其实违背了战争的核心目的。所以这其中必然有另一个真正的目的,是气运。 “九尾狐说过,十万大山凝聚了九州大陆妖族的气运,能封印神殊。大胆推测一下,佛门不顾一切灭亡万妖国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掠夺气运?如果是这样的话,气运这东西,比我想象的更加重要。 “巫神教和佛门试图染指中原,为的应该也是气运。而儒圣,却封印了祂们........ 许七安回忆着自己熟知的信息和隐秘,冥冥中,只觉得有灵感即将迸发,似乎触摸到了某个极其可怕的真相。 但那过于模糊,一时间又无法准确的捕捉和归纳。 这时,白姬抬起爪子,指着遥远处的一座山谷,欢呼道: 黎明时分,红缨站在山谷南侧的崖顶,琥珀色的竖瞳,俯视着远山。 他拥有极强的夜视能力,即使是在没有月光的黑夜,也能在高空中捕捉到苍莽密林中的目标。 夜姬长老在南法寺遭遇了阿苏罗,难保对方不会顺藤摸瓜的找过来。保持警惕是必要的原则。 雷公嘴的白猿站在树下,澄澈的蔚蓝眼睛看他一眼,道: 红缨连忙打断,露出和善笑容:“窥探别人内心想法,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 他强行收束念头,不让自己在心里破口大骂。 “你越来越像人族的官僚,喜欢左右逢迎,谁都不得罪。但你忘记自己是骄傲的赤鸟一族,是天空中的王者?” 红缨从善如流:“你说得对,这是我的毛病,我一定改。” 白猿看他一眼:“可你的心告诉我:人类官僚那一套能迅速积累妖脉,攀附关系,从而得到好处。。即使得不到好处,也不会有坏处。愚蠢的猴子只能在山中称大王,粗鄙!” 他不喜欢袁护法,就是因为这只臭猴子能看穿人心。 好在红缨也不是脸皮薄的,妖生经历丰富,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 “青木护法说,夜姬长老只有两天可活。 “也不知道国主说的帮手是谁。” “二十年前,山海关战役,与我们万妖国结盟的是巫神教、北方妖族、蛮族、蛊族。北方妖族与我们虽不同支,但同为妖族,可能性极大。 “巫神教和蛊族的高手也有可能,嗯,国主说那人可以救夜姬长老,那么巫神教高手的可能性最大了。巫师的血灵术或许可以消弭杀贼果位的力量。” 夜姬长老和许七安的关系,以及九尾狐的谋划,他们这些护法没有资格知道。 他们甚至不太了解大奉许银锣这号人物,南疆十万大山和大奉相隔遥远,且不相往来,消息闭塞。 突然,红缨声音一沉:“有人接近!” 过了几秒,他又突然“咦”了一声:“白姬长老?” 气息节节攀升的白猿,忽然卡壳了一般,疑惑的扭头看他。 红缨解释道:“白姬长老带着一个男人回来了。” “嗯,似乎不是巫师,而是个武夫........”红缨凝视着远方。 红缨没再回答,因为那人御风的速度极快,离两人所在的山头不足百丈,这个距离,白猿自己就能看的清楚。 啪嗒........许七安降落在山头,扫了一眼前方的两名妖族,没有说话。 白姬趴在许七安脑袋上,开心的挥舞两只前爪,用软濡的童声喊道。 “我奉娘娘之命,返回南疆来助夜姬姐姐。” 红缨和白猿同时看向许七安,只要有点脑子都知道,国主口中的援兵,肯定不会是白姬长老。 许七安负手而立,神色平静,既不冷漠,也不热切,凸显一个云淡风轻,以显示高手风范。 白姬娇声介绍:“这位是许银锣,大奉许银锣,可听过?” 红缨和白猿相视一眼,前者恍然道: “阁下便是崛起于京察之年的大奉风云人物,号称铁口直断的破案奇才?” “身陷牢笼,却能勘破奇案,在云州独挡数万叛军的许银锣?” ........许七安心说这都什么老黄历了,你俩是村子里刚通网吗? “两位护法只负责南疆事务,从不出十万大山,对大奉的事并不关注。” “许银锣勘破奇案,在云州独挡叛军,是去年年末之事,不算老黄历吧。另外,何为村通网?” 许七安吃了一惊:“你能看穿我的想法。” 白猿点点头:“看穿人心是我族的天赋神通,另外,我年幼时作为妖奴在两禅寺服役,偷学了佛门的他心通。” 佛门他心通,外加知晓人心的天赋神通?许七安审视着白猿,默默收敛了念头。 许银锣是lsp这种事,绝对要对外保密。 以他三品境的精神力,收束念头不让外人窥探,还是能做到的。 “夜姬长老前夜暗探南法寺,被修罗王幼子阿苏罗打伤。那阿苏罗证得杀贼果位,力量极其霸道,无法拔除。如今夜姬长老只剩一天可活。 “娘娘说,近日会有高手前来相助” 说罢,看一眼许七安,一脸崇敬的说道:“莫非就是许银锣?” “红缨的心告诉我:不会就是这小子吧,撑死了是个四品,别说救夜姬长老,给阿苏罗塞牙缝都不够。” 红缨脸色微变,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袁护法什么都好,就是在佛寺里待了太多年,染上了耿直的毛病。” 一个很擅长交际的鸟妖,一个能看穿他人内心想法,但耿直的过分的猿猴..许七安在心里给两名护法打了标签。 “我与夜姬长老是故交,领我去见她,另外,我的跟班还在后头,劳烦红缨护法去接一下,他叫苗有方。” 有白姬背书,两位护法相信了他,白猿领着许七安进山谷,红缨则化成一只赤色巨鸟,飞掠而去。 两位护法认为,国主口中的帮手与眼前这位大奉银锣有关,或许是这位银锣背后的人。 他只是那位高手派来探路的马前卒。 一人一妖轻飘飘落在谷内,白猿带着他进入洞窟,穿过不算幽深的甬道,抵达了石窟口。 许七安把石窟内的摆设过了一遍,愣了愣,这里的布局,与教坊司影梅小阁的卧房一模一样。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京城教坊司。 原来我的一部分时光,留在了浮香这里. 白姬从许七安头顶跃下,四肢如飞,跑到床边,用力一跃,小肚子不出意外的撞在床沿,后肢用力扑腾几下,终于上了床。 它似乎嗅到了危险,没有鲁莽的去触碰床上的美人。 许七安的目光追逐着它,然后落在床边一名浑身都是绿的老者身上,他握着一根藤蔓缠绕的手杖,杵在妙龄女子额头,莹绿色的光辉如流水般汇入。 见到有外人进来,绿发绿眉绿须的老者,收了拐杖,目光温和的望来。 “这位是大奉的打更人,许银锣。” “青木护法是我们妖族里的老寿星,活了几千年,据说是看着上一任国主长大的。咱们现在的国主见了他,都得称一声爷爷。” 修为不算高,但辈分高的吓人,不是本体,由木灵凝聚而成的法身许七安心里做出判断,作揖道: “不敢不敢,阁下乃超凡武夫,唤老朽一声青木便可。” 超凡武夫?他就是国主找来的帮手,而不是替背后之人探路的马前卒..白猿瞬间睁大了蔚蓝色的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许七安。 情报没出错的话,许七安确实是京察之年崛起,而且情报上说,此人乃断案奇才,没说是修行奇才啊。 不,再怎么样的奇才,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多里,从一个小人物晋升超凡。 眼前之人并非许银锣,而是冒用了他的名号。 以我如今对气机的掌控程度,一般人可发现不了我的真实境界,妖族里个个都是人才啊.许七安微微颔首,不承认不否认。 “老朽只是对生命极为敏感,阁下气血宛如汪洋,只有超凡境才有此等磅礴的生机。”青木护法无比恭谦。 许七安点点头,没再闲聊:“让我看看她。” 许七安顺势坐在床边,打量着昏迷的美人,眼里有着惊艳。 相比起影梅小阁那位大家闺秀韵味的美人,眼前的浮香,完全是另外一个人,脸颊弧线在下颌交汇,勾勒出一张妖媚的瓜子脸。 红唇小巧,唇瓣却丰盈,天生就是勾引人的。 鼻子挺秀,睫毛如扇,眉毛修的又长又直,眼角一抹绯红。 许七安的鱼塘里,没人比她更妖媚。 许七安心里嘿嘿一声,目光随之下移,扫一眼高高撑起薄被的胸脯,然后抓起浮香的手腕。 金色的波纹应激震荡,推撞在许七安胸口,如同海浪撞击礁石,无法撼动分毫。 看到这一幕,袁护法彻底相信眼前这个“许银锣”是三品无疑。 杀贼果位的力量,绝非四品境界能扛住。 不等许七安回答,白猿护法说道: “他的心告诉我:这具身体我很满意,今晚就圆房。” 说完,白猿护法一脸震惊,与青木护法站在一起,戒备的盯着许七安。 我特么的........许七安连忙收束念头,咳嗽一声: “我能拔除她体内的杀贼之力,你们先退避。” 青木护法和白猿护法默默看着他,脸上写着“想都别想”四个字。 也罢........许七安祭出浮屠宝塔,巴掌大的暗金色宝塔悬浮在床榻上空。 白猿不认识这件法宝,但能感受到它蕴含的佛法之力。 他们看许七安的眼神里,戒备之色愈浓,已经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国主口中的帮手。 青木护法默默的握紧手里的藤蔓拐杖。 白姬站在床边,抬起一只前爪,用力挥动一下,娇声道: “别怕,浮屠宝塔是我们的妖,不,是我们的法宝。” 石窟里的众妖脸色稍稍缓和,按捺住困惑和好奇,没有多问。 这个时候,许七安已经沟通塔灵,请他施展药师法相的力量,帮忙拔除杀贼之力。 袖珍版的浮屠宝塔,缓缓转动,洒下柔和的金光。 夜姬沐浴在金光中,妖媚勾人的模样里,多了几分神圣,杂糅出奇异的魅力。 青木护法轻声说道,他对此并不意外,身为寿命悠久的树妖,他对浮屠宝塔有着很深刻的了解。 夜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气息变的平缓,折磨着她的杀贼之力,宛如春雪消融。 她毕竟没有遭到阿苏罗的正面攻击,至多是受了些余波,以浮屠宝塔的位格,驱除不难。 白猿护法立刻看向青木护法,后者微微点头,给予确认。 两人再无任何怀疑,超凡境,救好了夜姬长老,又有白姬长老背书,此人便是国主说的帮手。 白猿护法蔚蓝澄澈的双眼,盯着许七安瞧了一阵,没能“听”到他的内心,顿时有些失望。 这时,夜姬呻吟一声,眉头微皱,睫毛动了动,接着睁开眼睛。 她首先看到的是一个模糊的人影,再一细辩,似是男人。 想到娘娘昨日说的话,心里一凛,油然而生焦虑、戒备和抗拒等情绪。 霎时间,夜姬仿佛被雷电击中,浑身僵了一下,她怔怔的望着坐在床边的男人,如含秋水的眸子里,泛起了水雾。 语气宛如梦呓,朝思夜想的人,居然如此轻易的出现在眼前。 这让她怀疑自己此刻所见只是大梦一场。 大概是确认了不是梦,夜姬从床上坐起来,激动的拽住许七安的手。 容光焕发,连声道:“许郎,许郎……” “当然是我,尺寸没变,要不你量一量?” 许七安用更符合以前人设的话回应。 他们以前在影梅小阁的卧房里嬉戏时,常说荤话,互相调侃。 夜姬白皙的脸颊浮现两抹红晕,啐了他一口。 她撑起略显虚弱的身子,半依偎在许七安怀里,语气里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以及满肚子困惑: “许郎怎么来了?如何找到这里的?” 在夜姬的认识里,许七安还是那个五品化劲武者,身陷巨大阴谋中,前途渺茫。 她“死后”回到娘娘麾下,两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相见之日遥遥无期。 袁护法张了张嘴,脑子微微错乱。 这位大奉的银锣真的是夜姬长老的男人?! 万妖国主座前侍奉的夜姬长老竟然找了一个人族的男人? 这件事传出去,不知多少雄妖要震怒。 他知道这是真的,因为夜姬长老的心告诉他:她想发情了! 我算明白了,你们南疆这边根本没通网啊.许七安道: 转念一想,他斩杀元景帝,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左右,更别说后来游历江湖途中的事迹,比如夺取浮屠宝塔、斩杀度凡度难两名金刚。 这些事就发生在最近几日,没有一个庞大的情报网,根本不可能知道。 “万妖国的妖众有各自负责的区域,我回到娘娘身边后,便被派来治理南疆的妖族。替她监视南国的一举一动,探查神殊残肢的封印位置。 “中原非我管辖之地,消息不通。我想打探许郎的情报,都没有相应的人手和渠道。” 分工很明确嘛,这既能提供效率,也是九尾天狐对各地妖众的一种控制手段.许七安点点头,回答她的问题: “我如今已是三品超凡,不死之躯。” 夜姬懵住了,目光呆滞的看着他。 过了许久,夜姬叹息般的吐出一口气,“我早知许郎非池中之物,只是没想到,修为精进的如此可怕。我能想象中现在是何等风光。” 白姬见缝插针,顺着夜姬的身子往上爬:“夜姬姐姐,抱抱我,抱抱我。” 夜姬闻言,微笑的抱起小白狐,搂在胸口,道: 许七安点头:“随我游历一段时间了。” 白姬脑袋枕着夜姬的胸,不安分的扭动几下,似乎有些不太适应,回头看一眼夜姬的胸脯,表情不太满意。 “不舒服........”白姬小声道。 夜姬一脸困惑:“你以前最喜欢姐姐这样搂着你。” 它找到了一个更好的靠枕.许七安心说。 夜姬揉了揉小白狐的脑袋,继续说道: “许郎就是娘娘请来的援兵?也是你治好我的?” 尽管这么问,但她心里已经非常笃定,难怪娘娘叮嘱她好好伺候对方,如果是许七安的话,那一切都合理了。 许郎是娘娘很重视的人物,她不会轻易得罪。 “说一说神殊残肢的情况,我的事,容后再与你细说。”许七安没再寒暄,直入主题。 “我们动用了许多被佛门控制的妖奴,买通了部分往返南疆和西域的商人,耗费极大时间,打探到封印神殊残肢的具体位置。” 夜姬延展话题,解释了一下“妖奴”: “佛门喜欢驯服我妖族,把他们当做坐骑、劳力。修为高的族人,定期听经洗脑,修为低微的族人则没人愿意耗费精力去度化,通常靠武力震慑。 “后者是我们可以暗中联络、策反的对象。” “神殊被封印在南法寺西院的古塔里,那座塔本身没什么奇特,但塔内有六十八名禅师常年坐禅诵经,以佛法驱除神殊魔性,加持封印。 “此外,琉璃菩萨亲自为佛塔刻名——永镇! “此塔因而凝聚十万大山气运。” 许七安“啧”了一声:“六十八名禅师组成的禅阵,非超凡境不可破。” 夜姬点头:“是的,原本我们打算请熊王出山,趁着佛门守备空虚,一举破阵,不料阿苏罗归位了。” 归位两个字,让许七安心里一沉,因为这个词通常用来形容转世罗汉复苏。 “阿苏罗是修罗王幼子,既是得证杀贼果位的罗汉,也是具备金刚体魄的三品武者。” 夜姬神色凝重的看了他一下,没敢说阿苏罗的强大远超一位三品武者。 哪怕已经恢复真身,在他面前,仍然不自觉的低头做小,像个好欺负的妾室。 二加三啊........许七安咧咧嘴。 不管是杀贼果位还是金刚体魄的武者,都是以攻伐著称 夜姬知无不言,毫不隐瞒:“熊王是我们妖族目前除娘娘外,唯一的超凡妖王。” 她顺带解说了一下妖族的阶级划分: “万妖国的最高领袖是我狐族的族长九尾天狐,她同时是南妖共主。国主身边最少会有九位长老,巅峰时,有十四位长老,其中超凡境三人。长老之下,则是护法。 “长老在外时,便是国主的意志的传达者。长老通常由狐族中选拔而出。 “狐族之外,有十二位妖王,万妖国巅峰时有二十位妖王,当然,不是每一位妖王都是超凡境。 “熊王是唯一在五百年前的佛妖之战中存活下来的妖王,大战爆发时,他正躲在地底睡觉,因而避过一劫。” “睡觉?”许七安怀疑自己听错了。 夜姬无奈道:“熊王实在太懒了,他常常好几年都不会动弹一下,一睡就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每次他睡觉,就会拉着方圆数里内的所有生灵一起沉睡,这是他的天赋神通。” 这特么是什么见鬼的天赋神通.许七安无力吐槽。 他算是明白九尾天狐为什么要找自己来帮忙。 那位妖王国破家亡的时候都在睡觉,何况区区神殊! “不急,等我先刺探一下情报。” 说着,他伸手入怀中,轻扣一下地书碎片背面,抓住一面雕刻繁复花纹的青铜镜,镜面缺损了半边。 “混账东西,把我取出来作甚,快放我回去。” “该做事了,不然我养你干嘛。”许七安没好气道。 “为什么做事的总是我,你的那把破刀从来不用,到底谁才是你的本命法器?” 青木护法盯着镜子,端详了许久,忽然激动的老泪纵横:“这是当年国主的浑天神镜?!” 浑天神镜停止了谩骂,沉默一下,道: “五百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一点长进,何时能踏入超凡啊?” 青木护法颤巍巍的下跪,痛哭流涕:“拜见神镜大人,想不到老朽有生之年,竟能见到神镜重现天日。” 白猿护法澄澈的蓝眸凝视着浑天神镜,对它的身份无比好奇。 更好奇的是,这明显在妖族有着崇高地位的铜镜,为何在大奉的银锣手中。 “这是当年国主摆在梳妆台上的镜子,法宝浑天?” “我偶然间得到了此物,与你们国主做了一桩交易,等她出海返回,我把镜子归还万妖国,她助我解开两枚封魔钉。” 封魔钉?什么意思,什么叫解开封魔钉这个疑问在夜姬、青木护法和袁护法心里浮现。 青铜镜面如水波荡漾,俄顷,画面凝固,映出一座古刹。 许七安眯了眯眼,看见古刹西院有一座高塔,塔顶隐约立着一道人影。 话音落下,画面向西院拉伸,放大,那道立于塔顶的人影被清晰的映照出来。 他身高约九尺,钢铁般浇铸的体魄,仅披了一件袈裟,露出大片大片的健硕肌肉,皮肤是暗金色的。 他双手合十,微微低头,看不清五官。 脑后一轮炽烈的火环,火环核心,则是一道道毫针般往外放射的金光。 脑后火环是金刚法相的特征之一,这一特征同样出现在修行金刚神功的三品金刚身上。 画面中的人物,同时拥有火环和光轮,意味着他既是金刚,又是罗汉。 这时,画面中映照出的人影,缓缓抬起头,他五官丑则丑矣,却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英武。 眉毛部位光秃秃的,眉骨高高纹起,以致于隐于眉骨之下的双眼,异常锐利。 脸颊消瘦,面部轮廓冷硬,比例极好,偏偏五官奇丑,组合起来的感觉非常怪异。 许七安正感慨一个人竟能长的如此丑帅,画面突然崩溃,浑天神镜惨叫道: “我瞎了我瞎了我瞎了........” 叫了一会儿,它又平静,赶紧说: “好了,快让我回去吧,累死我了。” 眼瞎程度比起上次窥视小姨要轻,这说明阿苏罗的修为比她差远了嗯,但也要比寻常的二品强大很多许七安满足了浑天神镜的诉求。 “时隔五百年,神镜的性格变了啊........” 青木护法一时间难以适应现在的神镜。 “它被广贤菩萨斩成两半后,器灵也跟着残缺,因此神神叨叨的,直到近来才恢复正常,但性格或多或少发生了些许变化。” 青木护法连连点头,蕴含沧桑的双眼,出现一刹那的迷离,叹息道: “五百年匆匆而过,当年万妖国的盛况,仿佛还在眼前。当年那一战太惨烈了,死了很多超凡强者。 “佛门和妖族都杀红了眼,鲜血染红整座山,族人的尸体堆满山谷。 “我们有二十位妖王,有十四位长老,还有数十万的妖众。当时九州大陆能与我们南妖争锋的势力,屈指可数。 许七安本着探究历史的心态,附和道: “超品究竟有多可怕?就连半步武神的九尾天狐,都败给了佛陀。” 夜姬、白猿护法、小白狐,都望着青木护法。 青木护法几乎从不谈当年的亡国之战,要不是今天见到浑天神镜,大家根本没机会听那一段半尘封的历史。 青木护法一愣,神色古怪的看着他。 许七安悚然一惊:“什么意思?” 这一刻,许七安有种固有的知识被推翻的茫然感。 万妖国主的位格是半步武神,这在他的认识里,即使算不上根深蒂固,但也是一件比较笃定的事。 五百年前的佛门有一位超品佛陀,有四位一品菩萨,还有数量众多的罗汉和金刚。 能在这样一个庞大势力的围剿中,竭力反抗,打的近乎两败俱伤,万妖国主必须是半步武神,只有这样才合理。 如果万妖国主不是半步武神,那么整个“甲子荡妖”的历史可能都是假的,整段历史都要推翻了。 至于万妖国主是超品武神的可能性,许七安认为是零。。。 理由很简单,以武夫的攻伐力和耐操性,如果万妖国主真的是超品武神,那么即使佛陀联手巫神、蛊神一起围攻,可能换来的是万妖国主意犹未尽的舔一舔红唇,不屑的说: 当然,这个猜测纯粹是许七安个人臆想,超品之间的差距应该没那么大。 可有一点是能断定的,那就是佛陀根本不可能杀死一位武神。 万妖国主不是半步武神的话,那就只能是一品了许七安正要表达疑惑,就听袁护法耿直的说道: “许银锣的心告诉我:上一任国主如果是超品武神,她会舔着.” 袁护法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完,因为他被许七安一巴掌拍翻在地,四肢一阵抽搐。 “抱歉,你头上刚才有蚊子,我已经给你打掉了。” 许七安朝袁护法点头,表示举手之劳,不用感谢。 刚才受到的冲击有点大,下意识的展开各种脑洞推理,无法收束念头。 修他心通不修闭口禅,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猴哥?许七安无声的嘀咕一句。 袁护法爬起来,蔚蓝澄澈的双眼凝视,诚恳道谢,并试图继续聆听许七安的心声。 “万妖国从未说过国主是半步武神,阁下是听谁说的?” 这问题难倒许七安了,就仿佛有人问你: 好在他来到这个世界,满打满算也才一年半,时间尺度就这么点,很快想起自己第一次听说“万妖国”三个字,是初任打更人时,京城附郭县太康县发生妖物食人案件。 那妖物赶走附近的灰户,与同伙一起挖掘硝石,秘密炼制火药。 他和朱广孝宋廷风查明真相,上报李玉春时,春哥推测妖物极有可能是万妖国余孽。 查案心切的许七安便记下来了,没多久,暴躁武僧恒远大师夜闯平远伯府,杀了平远伯,走投无路之下,在地书聊天群里寻求帮助。 恰好当晚巡逻的许七安,便救下了对方。 随后他提出“等价交换”原则,开始从天地会成员那里打探万妖国的信息。 丽娜说甲子荡妖中,佛陀出手了,因为那万妖国主是半步武神。 “我真傻,真的,当初不知道丽娜的为人,被她暗算了” 同时他想起了更多的事情,比如当时金莲道长隐晦的纠正说,万妖国主是一品,而非半步武神。 可那会儿大家都觉得金莲道长只是地宗的一条败狗,他懂什么万妖国? 肯定是同样出生在南疆的五号更值得相信啊。 谁能想到,败狗其实是地宗大佬,值得信任的五号,其实是个不大聪明的吃货。 “万妖国主是一品?”许七安语气略有急促的追问。 “那半步武神是........” 青木护法缓缓道:“神殊大师,也就是我们这次要救的人物。” 果然........许七安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既有“果然如此”的恍然,也有“居然是他”的愕然。 推翻“半步武神”是万妖国主的结论后,真相立刻从许七安心里浮现。 一:神殊是五百年前被送去京城封印的,万妖国是五百年前灭国的。 时间点是如此的吻合,但许七安以前不能确定神殊是“死”于五百年前,也许早就被分尸了。 二:万妖国对神殊残肢极为重视,九尾天狐不但把断臂送到他这里,还屡次出手相助。 可是重视神殊,不代表和神殊有渊源,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九尾天狐也许是想扶植一位敌人对付佛门。 断臂被封印在桑泊,弹尽粮绝五百年,没有外来力量补充,他竟然还没死。 连超品的佛陀都无法彻底杀死他,如此可怕的生命力,显然不可能是一品武夫能具备的。 虽然许七安没见过一品武夫的实力,但万妖国主是一品妖族,妖族与武夫的路子是一样的,区别在于妖族四品时修的是天赋神通,武夫修的是“意”。 历史证明,万妖国主已经陨落,说明佛陀能杀死一品武夫。 儒圣把各大体系分为九品,唯独佛陀巫神等存在超脱于品级之外,这一点就能看出,超品对付一品,绝对碾压级优势。 “那,那神殊大师和万妖国的关系?” 青木护法摇头:“我层次太低,如何知道?不过,国主和神殊大师必然是相识的,关系不错的道友。” 嗯,佛门的灭妖之战中,神殊也不会站在万妖国这一边.许七安点点头,思考着各自细节时,忽听白猿护法沉声道: “青木护法的心告诉我:老朽怀疑国主和神殊是老姘头了。” 白猿护法大吃一惊,被这条信息震到了,忙说: “这是青木护法说的,与我无关!” 青木护法脸色涨红,墨绿色的头发一张张竖起,每一根头发都充盈绿色能量,他握住藤蔓拐杖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挣扎了片刻,青木护法吐出一口气: “老朽不与你一般见识。呵,没错,当时我们一群小妖确实腹诽过国主和神殊大师的关系。 “只是小国主是最好的证明,小国主是血脉纯正的九尾天狐。” 白猿护法蔚蓝色的眸子,清澈不含尘埃的看着青木护法,淡淡道: “你的心告诉我:所以老朽怀疑他们是老姘头。” 老姘头本来就没有名分,见不得人。 ........石窟内再次安静下来。 青木护法默默握紧藤蔓拐杖,开启了猎杀时刻。 一白一绿两道流光,追逐着冲出石窟,消失在天际。 “袁护法的天赋神通本身就能看穿人心,偷学了佛门的他心通后,便超出了四品境的范畴,这让他有些难以驾驭。所以时常不顾场合的乱说话。” 他这是时常乱说话吗,他这是放飞自我了许七安“嗯”了一声,没多做评价。 “你们都出去守着,不经允许,不得入内。” 待妖女离开,她见情郎思虑慎重的模样,柔声道: 许七安搂着夜姬紧致的小腰,却没有心情感受她美好的娇躯,脸色凝重的说: “你可能不知道,佛陀,早就被儒圣封印了。” 夜姬脸色一滞,瞳孔微微放大,许七安能听见她心脏在这一刻骤然加快。 如果佛陀已经被儒圣封印,那么当年出手的是谁? 夜姬心里一寒,莫名的冷意从脊背升起,让她打了个哆嗦。 “那就不能是儒圣后来封印的吗。” 努力适应靠枕的白姬,闻言后,插了一嘴。 虽然它还是只幼崽,但智商好歹过关了,能听出这个秘辛中蕴含的恐怖。 “儒圣的寿命只有八十二,已经故去一千多年,而佛妖之战,是五百年前。 “许郎,这方面你擅长,你怎么看?” 情郎在身边,让她觉得有了靠山,下意识的求助。 “我有三个猜测,但都存在悖论,缺乏足够的线索。” 顿了顿,见夜姬一双明眸柔柔凝视,他缓缓说道: “要么是佛陀已经挣脱封印;要么当年出手的另有其人;要么是神殊一手主导了万妖国的毁灭。 “佛陀和巫神是一起被封印的,巫神近来才渐渐挣脱封印,同为超品,佛陀应该不可能在五百年前就挣脱了封印吧。 “如果是另有其人的话,那就有点细思极恐了。但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现在十万大山被纳入西域版图,成了佛门的地盘。气运加护于佛门,如果当年出手的是某位存在,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总不是单纯的给佛门做嫁衣吧。 “至于神殊主导的万妖国毁灭,嗯,如果这样,那神殊又是被谁分尸的?佛陀都被封印了,还有哪位存在能分尸半步武神?” “娘娘知道佛陀被儒圣封印这件事吗?” “不好说,你们娘娘深不可测,我对她并不了解。但儒圣封印佛陀之事,九州知者寥寥无几,若非儒家扛把子告诉我,我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内幕。” 五百年前的“甲子荡妖”战役,迷雾重重,隐藏着更深层的秘密。 白姬懒洋洋的不愿动弹,稚嫩童音说道: “夜姬姐姐也能联络娘娘,你让她去干活嘛。” 一个家庭里,活儿当然是年纪大的做,它作为最小的妹妹,就要负责可爱就好了。 姐姐们就会“哇,小宝贝”的叫着,对它爱不释手,各种投食。 浮香也能联络九尾狐许七安眉头一挑,审视着老相好。 朝阳升起,苗有方盘坐在山谷,面对熊熊篝火,嘴里咬着草根。 红缨手里烤着两只大鸟,他去接苗有方时,顺手捕猎来的。 “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苗有方享受着贵宾级的待遇,有些不好意思。 “应该的应该的,苗兄是许银锣的弟子,那也是贵客。招待贵宾,让贵宾吃好喝好,是我方责无旁贷的义务。” 红缨一点都没有四品高手的风范,像是一个擅长应酬的官场老油条。 说话间,他见苗有方目光不停审视洞窟口的两名女妖,当即招招手: “榆木脑袋,当然是招待我们的贵客用膳了。苗兄随着许银锣南征北战,是人族中的大人物,你们一定要好好招待,要是有不周之处,看我怎么罚你们。” 这只鸟妖竟然这么会来事........苗有方顿时有些飘了,摆摆手: “过奖了过奖了,也就随着许银锣杀过几个金刚而已。我主要打打下手,是许银锣太强大了。” 红缨眼睛一亮:“苗兄,这可要和我们好好说说。” 原本不太乐意的两个妖女,也快速的坐下来,一左一右伺候苗有方。 许铃音背上行囊,跟着二哥和老师,沿着战船伸出来的木板,走上了甲板。 三艘战船,同搭载士卒、将领共三千人。 大奉的军事制度是卫所制,卫所制脱胎于前朝大周的府兵制,卫所制的优点在于,极大的减轻了国家的军费开支。 且保证兵力分散在各洲,既能迅速聚拢人马,平息叛乱,又能遏制某位将领手掌兵权,拥兵自重的情况。 所以朝廷本次调兵遣将,京城地界的军队只派三千人,其余兵源从其他洲抽调。 本来想说,要多听师父的话,陡然想起师父未必比徒弟靠谱。 许二叔忙说:“要想办法联系大哥。” 许铃音背着比她人还要大的行囊,用力点头: 周边的士卒,码头的行人,纷纷愕然看来。 战船里混进去一个小屁孩,本身就惹人注目。 许二叔大惊,怒道:“你打什么战,你这趟是随师父回乡,莫要乱说话。” 小豆丁一直以为自己是去打战的。 一道道质疑的目光,远远的审视着许铃音。 蒙着面纱的许玲月高声道:“铃音,身为许银锣的妹妹,你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 霎时间,质疑和不满的目光,变成了热情和友善。 一番纠缠后,师徒俩被许二郎领回了船舱。 许新年把幼妹和丽娜安排在隔壁的房间,叮嘱道: “好好在房间里待着,莫要乱跑,不要惹事。 “丽娜,别人给的东西不要吃,不要接受军官的善意。” 虽然丽娜是四品高手,但贪吃和天真的性格,面对一些下三滥的手段肯定无法抵御。 她其实不怕毒,作为一个在南疆长大的姑娘,即使不是毒蛊部的人,但鉴毒和毒抗力,仍然出类拔萃。 再说,能迷晕或毒死四品的毒药,过于珍贵,不是一般人能拿出来。 丽娜觉得许二郎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一介书生,没必要跟他解释这些。 安置好两个女眷后,许二郎回书房研读兵书,分析青州战局。 另一边,丽娜扭头就带许铃音出门溜达,一路来到甲板。 迎着寒风,师徒俩眼里冒出小星星。 这是她们人生中第一次扬帆远航。 丽娜回头,看见一个披甲方脸的中年人,矮小粗壮,目光灼灼的盯着丽娜和许铃音。 中年军官抱拳道:“夏时,曾随许银锣北上调查血屠三千里一案。刚才听闻,这位小姑娘是许银锣妹妹?” “是大锅的朋友呀.......叔叔好,叔叔你姓什么?” 小豆丁一听,是大哥的朋友,憨憨的脸上露出纯真笑容。 陈骁也露出憨厚的笑容:“早听说许银锣有两个妹妹。” 他下意识的摸兜,结果发现自己一身戎装,没有多余的东西可以给小孩。 丽娜单手按住徒弟的脑袋,微微摇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没什么心眼。 像这种主动搭讪的男人,最是危险,普遍都怀着不良目的。 这一点,她从南疆到大奉的旅途中,已经深有体会了。 但她暂时没能想明白,这个叫陈骁的人接近她们有什么目的。 突然拔高的分贝把陈骁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怎么着人家呢,环顾一圈后,无奈道: “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当然,许大人自己就能解决大部分麻烦。” 他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南疆姑娘的警惕和不待见,朝小豆丁热情一笑,转身返回船舱。 红缨声音一变,几乎是尖叫出声:“许银锣真的斩杀两位金刚?” 说实话,他刚才听苗有方说斩杀两位金刚,以为对方是自吹自擂。 但直接拆穿对方,是愚蠢的人或妖才干的事,不符合他为人处世的风格,所以表现出很好奇很敬佩的姿态。 他完全没想到,这事听起来似乎是真的。 说谎可说不出那么详细的细节,超凡之间的战斗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没亲眼见过,根本不可能描述出来。 “是啊,可即使是许银锣,面对金刚和巫神教雨师的攻击,也狼狈不堪。幸好他身边有我。” 苗有方手里的烤鸟都快凉了,也没顾上次一口,还是吹牛皮更重要: “说时迟那时快,我御剑而起,掏出浑天神镜就是那么一照,震慑住了敌人,许银锣抓住机会,大发神威,打的敌人节节败退........” “可你是武夫,怎么御剑飞行?” 啊这........苗有方顿时尴尬,短暂想不出解释之词,但红缨及时出身,不悦的训斥女妖: “你懂什么,以苗兄的本事,自然会有相应的法器飞剑,你区区一个小妖,莫要插嘴。” 女妖连忙低头,为自己的见识浅薄质疑苗大人而羞愧。 太会来事了苗有方忙说:“对对对,就是这样,红缨兄,你留在这穷山恶水的南疆实在屈才,不如跟兄弟我去中原闯荡吧。” 红缨护法顺势说道:“那就有劳中原大侠苗兄提携了。” 大侠,中原大侠苗有方被挠到心窝了,浑身飘飘然:“红缨兄,相逢恨晚啊!” 夜姬取出浇铸成狐狸形状的青铜香炉,插上黑香,搓亮,檀香袅袅浮起。 伴随着夜姬的用力吸气,檀香进入鼻腔,下一刻,她的左眼出现烟雾状的清光,袅袅娜娜的溢出眼眶。 “啧啧,老情人相聚,不抓紧时间亲热,喊我作甚?” 九尾狐不太正经的娇笑声响起,“夜姬”掩嘴轻笑: “莫非是想让我在旁围观?这可不行,本座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你说话的口吻可不像是黄花大闺女,简直不要太老司姬........许七安无声的在心底吐槽。 “娘娘,奴婢从许银锣处得知一个天大的隐秘,事关重大,不知您是否已经知晓,只能唐突联络,请勿见怪。” 说完,“夜姬”扭头看一眼许七安,媚笑道: “机密情报?你小子修行不过一年半载,哪来的这么多机密情报。” 许七安没说话,看一眼夜姬的右眼。 夜姬当即道:“佛陀早在一千多年前,就被儒圣封印。” 夜姬左眼的清光剧烈抖动,隔了几秒,九尾天狐的声音从她口中响起,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不可能,五百年前佛陀出手,我亲眼见证了那一战,不会错。” 许七安眉头一皱,笃定的语气说道: “云鹿书院的院长赵守,亲口告诉我的,儒圣封印了当时在世的所有超品,除了早就消失的道尊。” 儒圣封印了天尊之外的所有超品.夜姬心如擂鼓,砰砰跳动,有些难以消化这个隐秘。 许七安把自己刚才的三个推测说了一遍。 九尾天狐沉声道:“你知道如何成就佛陀果位吗?” 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往常烟视媚行的口吻荡然无存。 “九大法相合一,便是佛陀果位。 “我当年亲眼见到九大法相现世,必是佛陀无疑,世上不可能有第二位佛陀。神殊,走的是禅师、金刚和武夫路子。 “但他最多只掌控了金刚法相。” 这样的话,当年出手的人就不可能是其他超品,也不是神殊,直接把我后面两个猜测推翻,出手的人是佛陀许七安“嘶”了一声: “佛陀五百年前就彻底挣脱封印了?” “先别急着下定论,想要清楚这一切,解开神殊所有封印便可。嗯,神殊的每一部分残肢都蕴含他的残魂,浮屠宝塔内的神殊,有多少记忆?”九尾天狐说道。 “你倒是提醒我了........” 许七安摸了摸下巴:“它曾经无意间说过一句话:佛陀,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这........夜姬心里一动,隐约把握住了什么。 她体内的九尾天狐同样半晌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九尾天狐缓缓道:“很明显,神殊曾经和佛陀做过一桩交易,只有他们之间知道的交易。” “线索太少,我们无法推测出真相。” 许七安总结了一句,然后说道:“缺乏线索,商议不出什么东西,娘娘告诉你这个秘密,不是无偿的。” 九尾天狐立刻恢复不正经的姿态,控制着夜姬,舔了舔舌头,配合勾人表情: “许郎,今晚你说几次就几次。” 今晚不睡觉了.许七安一本正经: “娘娘,本银锣是正经人,不受你女色诱惑的。报酬后续一起清算,我先说正事,修罗王幼子阿苏罗归位了,如今就在南法寺,以我的战力,打不过他。” 二加一,相当于一位罗汉联手一位金刚,许七安心里还是有逼数的。 “所以,我需要你提前履行承诺,拔除两根封魔钉,这样我更有胜算。” 九尾天狐沉吟一下:“拔除封魔钉,就能赢了?” “好,我会让夜姬带你去见神殊的那部分躯体。” 九尾狐爽快答应,问道:“还有吗?” “浮香.......不,夜姬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我不会强行带她走,但今后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她不再是你的奴婢,你可以命令她,但不能支配她。” 九尾天狐笑道:“其实你带走她我也不反对,我还可以把白姬送给你哦。” 白姬一听,哭唧唧道:“我不要,我不要!” .......许七安看了一眼狐狸幼崽想,心说我那么讨人嫌? “最后一个要求,浑天神镜对我来说还有大用,我希望能多执掌它一段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三个月,如果要延期,我会额外支付你报酬,或帮你做些事。” 浑天神镜事关他后续的某个计划,暂时不能归还九尾狐。 九尾狐嗔道:“它是我娘的遗物,也是我从小把玩的物件,承载着我部分回忆,这个要求不能答应你。” 许七安意外的强势:“不,我需要它,这一点谈不拢,我们的合作取消。” 夜姬的左眼眯了一下,淡淡道:“取消便取消,本座不受威胁。” 两人面无表情的对视,谁都不肯退让。 “即使不拔除封魔钉,我一样是三品,能做的事很多。大不了继续狩猎罗汉,时间久了,总能把封印解开。但你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许七安深谙谈判技巧,绝不妥协,努力争取: “中原大乱将至,佛门必定派兵增援,这是阿兰陀最空虚的时候。” 九尾狐笑吟吟道:“解不开封印,你非但无法恢复实力,更不能冲击二品,你在这场正统之争中,能做的事有限。合作是共赢,不合作则两败俱伤,自己想清楚。” 浑天神镜的功能对她同样无比重要,她是不可能轻易让给许七安的。 许七安笑了笑:“既然如此,为何大家不一起退一步。” “浑天神镜有独立的意识,不是物品,让它自己选择。”许七安道。 许七安当场取出地书碎片,在九尾狐面前,他没必要掩饰天地会成员的身份,不是有多信任她,而是她早就知晓此事。 屈指轻扣镜面,“哐当”一声,半面浑天神镜倒了出来,摔在桌上。 “我瞎了我瞎了我瞎了,我伤势未愈,不能再干活了。” 夜姬,不,九尾狐明显愣了一下,似乎对这面镜子有些陌生,但很快平复情绪,娇声道: “臭镜子,五百年没见,想不想我?” 她的声音从性感妩媚,切换成偏向少女的清脆。 浑天神镜立刻安静下来,镜面凸显出一只没有睫毛的眼睛,眼珠子转动,看向夜姬。 它微微愕然,然后,整只镜剧烈颤抖起来,声音高亢尖锐: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真的是你吗!?” 当日在城隍庙里,许七安把它交给九尾狐时,它刚被塔灵老和尚封印,不知外界之事。 事后,才从许七安口中得知那桩交易。 “当年我总是问你,世上谁是最漂亮的狐,你每次都回答是娘。现在我再问你,谁是世上最美的狐?” 浑天神镜大声道:“是你是你........” 它用激动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我终于见到你了,流落在外五百年,没想到还能和公主殿下重逢,我就算现在灰飞烟灭,也心甘情愿了。” 好一场催人泪下的主仆相逢许七安翻了个白眼。 “这小子希望你能多留在他身边一段时间,但我不愿意,毕竟我与你多年未见了,实在舍不得。” 许七安不给她带节奏的机会,补充道: “所以我们决定,让你自己来决定是否多留在我身边一段时间。” “啊,这,这........” 浑天神镜声音猛的一变,内心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沉声道: “能见到公主殿下,是老臣的造化,死而无憾的造化。 “但是我选择留在姓许的身边。” 九尾天狐脸上刚泛起的笑容,忽然僵住。 她盯着浑天神镜,用一种确认般的语气:“你说什么?” “这,这........能见到公主殿下,是老臣的造化,死而无憾的造化。”浑天神镜说道。 “但它选择留在我身边。”许七安笑眯眯的说。 浑天神镜弱弱道:“是的.......” “夜姬”嘴角轻轻抽搐一下,哀声道: “镜子,你知道本公主为了寻你,踏遍了九州的山河大地,找你找的多辛苦吗。你竟为了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弃我而去?” “公主辛苦了,感谢公主惦记老臣。” “但它选择留在我身边。”许七安笑眯眯有重复一遍。 “是,是的.......”浑天神镜弱弱道。 然后立刻表忠心:“但公主殿下放心,老臣的心是在你这里的,我是留在姓许的身边做卧底的。” 九尾狐用力反扣浑天神镜,光洁的额头青筋直跳,她冷冰冰的看一眼许七安,左眼的清光缓缓消散。 夜姬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小心翼翼道: “娘娘生气了,几百年来,我从未见她生气。” 主仆之情在爽面前,一文不值啊.许七安嘿了一声,对这样的结局一点都不意外。 浑天神镜灵智残缺,继续龙气温养,补完自身。 “还不快把本座收回去,呸,净给我找麻烦。” 浑天神镜迁怒许七安,飞起来要扇他的脸。 “回头有件事要你去办,可能时间会久一点,麻烦会多一点。” “等你的灵智修补完毕,我让监正替你补完缺失的半边身体。”许七安道。 补的相当于肉身,而非器灵,这一点,炼器专家出身的监正肯定能办到。 事情初步办完,许七安舔了舔嘴唇,笑道: 有过无数次“交流”的浮香,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蛋微红。 云州边界,六万披甲持锐的大军集结。 他们井然有序的拍成六块方阵,一万人一座方阵,每一座方针有一千重骑,一千火铳手,两千轻骑,五千步兵,五百火炮营,五百神弩营。 而在六万大军后方,还有三万流民组成的民兵。 在大奉援兵还没赶到的时候,云州叛军已经集结完毕,准备北上进攻青州。 PS:错字先更后改,继续下一章,明天看。
宋卿急忙跑出密室,身法飞快,几息后,握着一卷厚厚的蓝皮书进来,恭敬的递给许七安。 如今,司天监的术士们都习惯用蓝皮书来充当自己的手札,并希望能形成传统,相信几代人后,蓝皮书会和炼金术挂钩,画上等号。 以后外界说起术士们的炼金术,都会用蓝皮书来代指。 蓝皮书第一代创始人,许七安接过宋卿的炼金手札,翻开,扫了一眼。 太长不看看也看不懂他装模作样的许久,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天地会众成员,以及宋卿,一双眼睛就挂在他身上,等许七安合上书,宋卿迫不及待的问道: 李妙真等人摆出洗耳恭听姿态,目光专注的看着他。 “问题还是不少啊,宋师兄,此道漫漫,你需上下而求索,不可懈怠。”许七安感慨一声,谆谆善诱。 宋卿还没说完,许七安便打断了他,道:“宋师兄,你要知道,炼金术是有极限的。对于你的作品,我有一个思路,可以供你参考。” 宋卿眼睛顿时一亮,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迫切的追问:“许公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如果当初我培育他时,有你在场的话,肯定会比现在更好。” 不,到时候我只能在旁边喊666许七安清了清嗓子,扫过众人,目光落回宋卿身上,道: “据我所知,世上有一种天材地宝,叫九色莲花,能点化万物,就算是石头,也能产生灵智。你这这具人体,需要它的点化。” “九色莲花,九色莲花”宋卿喃喃自语:“世上竟有如此神奇之物。” 天地会众人豁然醒悟,认为许七安的办法可行。 对啊,九色莲花能点化万物,自然能点化这具肉身,只要他开窍,苏苏就能附体李妙真面露喜色,顿时有了目标,不再迷茫。 苏苏则恨不得九色莲花立刻成熟,这样她就能收获一具全新的肉身。 “不不不,我要的女儿身,我要当男人不过,如果是男儿身的话,我就不用给许宁宴生孩子啦,额,如果他依旧要我做他小妾怎么办” 苏苏脑海里浮现收获一具男人身体的自己,被许七安压在床上鞭挞、索取的画面,她狠狠打了个冷颤。 “九色莲花是地宗瑰宝,其实本质上,也算炼金术的材料之一,毕竟万物皆可炼金术。”许七安笑道。 “万物皆可炼金术”宋卿心悦诚服,感慨道: “许公子,你是真正让我佩服的炼金术奇才,我甚至有过愤怒,愤怒你的二叔不曾将你受到司天监拜师学艺。” 别,我二叔已经够可怜了,让过他吧! 这趟司天监之行,对苏苏来说,无异于打开了新篇章。对其他人来说,感触就要复杂许多,一方面震撼于宋卿在炼金术领的造诣。 一方面则对他的生命炼金术赶到身心不适。 临别前,许七安把宋卿拉到僻静无人处,低声道:“宋师兄,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我需要你炼一具女体,供那位魅依附,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弄来九色莲花。”许七安道。 “好,我一定照办。”宋卿听说许七安能弄来九色莲花,一下子亢奋起来。 “不过我也有条件的,”许七安声音愈发的低沉:“首先,那具女体要漂亮,特别漂亮。然后,这里” 他虚拖了一下胸口,鬼祟道:“这里一定要大。” 宋卿对女人不感兴趣,皱眉道:“这个“大”的定义是?” 许七安想了想,严谨回答:“采薇的三次方。” 对许七安来说,这次司天监之行很有必要,算是兑现了当初的承诺。 他是个很重视诺言的人,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离开司天监,楚元缜和恒远告辞而去,许七安带着李妙真、苏苏、丽娜往许府方向走。 大眼萌妹褚采薇千里相送,送着送着,就送到许府里了,于是决定晚饭在许府吃。 吃完饭,褚采薇又决定在许府歇下,与丽娜同床共枕,橘势一片大好。 散席后,许七安进了二郎的书房,见小老弟在书桌边挑灯看书,他笑吟吟的打趣道: 许二郎顿时露出古怪之色,沉声道:“大哥,我觉得王家小姐垂涎我的美色。” 措辞不对,但意思是这个意思许七安有些意外,许二郎居然反应过来了? 许二郎又不是傻子,情商同样不低,只是缺乏与女性打交道的经验,前两次他没回过味来,沉浸在与王首辅空气斗智斗勇的状态里。 “她常常夸我长的好看,行为举止间,也表现出想与我亲近的意思。”许新年眉头紧锁。 “王首辅与魏渊是政敌,大哥是魏渊的心腹,我岂能与王家小姐有纠葛?”许新年表明态度。 我一直不想二郎身上打上“阉党”的烙印,苦恼他在朝堂没有靠山,如果他能投靠王首辅可这种事儿并非儿戏,谁知道我这个想法,会不会把二郎推入火坑? 许七安思考许久,措辞道:“你自己决定吧,未来的路要靠自己双脚走下去。在朝堂上,没有永远的敌人,魏公和王首辅如今不也联手政治胥吏弊病了么。 “而且,就算你将来和王小姐成了好事,也是她嫁到许家,而不是你入赘。这里有本质的区别,你依旧是自由身。” 许新年有些窘迫,脸色微红,“大哥这话说得,好像我与王小姐真有什么苟且似的。” 他接着皱了皱眉,道:“而且,她是觉得好看才喜欢我,如果我长的吓人,她还会喜欢我吗?” 许七安回答他:“这要看“长”字怎么念了。” 他不觉得王小姐觊觎许二郎美色有什么不对,喜欢一个人,难道不应该从脸蛋开始吗。 他喜欢临安,喜欢怀庆,喜欢采薇,喜欢李妙真,喜欢苏苏,喜欢丽娜,甚至很喜欢国师,因为她们都很好看。 像小母马这样的马中美人,他也很喜欢,一天不骑就想它的紧。 而钟璃这样披头散发不露真容的,许七安就保留对她喜欢的权力。 返回房间,他按照行脉论的记载的方法,在房间里打慢拳,感悟自身气机运转,感受血液流动,感受发力之间,肌肉的舒展和收缩。 半个时辰后结束,许七安坐在桌边,接过钟璃递来的温茶,自言自语道: “太慢了,心脉论最多是辅助作用,能不能达到化劲,还得看我个人这样下去,年底别说是四品,就算是五品都很难。 “我必须想办法提升实力,气运渐渐苏醒,幕后黑手不会坐视不理的。哪怕有监正和神殊护着,我也不是绝对安全,对方可是至少三品的术士,背后可能还有更强大的势力。 “欲速则不达,化劲虽然难,可至少能缓慢精进。爵位的提升、权力的增加,对我来说才是最难的。” 以前他选择留在京城,是因为京城繁华,物质优渥,但心里也有“大不了老子浪迹江湖”的傲气。 而现在,他想在朝廷里攫取更大的权力,自身实力和手里握着的权力相辅相成,将来面对“债主”也能有一战之力。 所以,他现在缺机会,缺立功的机会。 “可惜啊,京察之年已经过去,而今的京城风平浪静。我立功的机会不多。”许七安叹息一声,转而思考如何提升修为。 “天地一刀斩是集全身气机于一招,而化劲也是把气力拧成一股,不浪费分毫,以最小的代价爆发出最大的力量,两者是异曲同工。” 这个想法让他由衷惊喜,并迫不及待想要验证。 许七安于房间里立定,深深呼吸,沉淀所有情绪,气息坍塌内敛 “不对不对,我不是在施展天地一刀斩” 他连忙结束蓄力,散去气机,他重新施展天地一刀斩法诀,但这次没有配合气机,而是以纯粹的身体力量来施展。 一拳击出,空气发出清脆的炸裂声。 因为不掺杂气机,所以没有造成大面积破坏。 “手臂仍有颤动,但出拳的刹那,气力确实在往一处迸发,虽然过程中流失了许多” 这个结果让许七安惊喜若狂,路子走对了,只要按照这个方式去练习,他晋升五品的时间将大幅缩减。 “比行脉论要强很多很多,嘿嘿,我真是天才,另辟蹊径”脸上喜色刚有浮现,突然又凝固了。 因为天地一刀斩是司天监送来打更人的功夫,是监正暗中的馈赠 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么,监jojo。 卯时刚过,诸公们就被皇帝派遣的宦官,传到了御书房。 诸公齐聚之后,穿着道袍,两袖清风的元景帝,步伐轻盈的走至大案之后,坐在属于他的宝座上。 “诸位爱卿连日上奏,欲彻查“血屠三千里”之事,朕深有同感。”元景帝俯视堂下诸公,语气不疾不徐: “朕欲建使团赴边关,彻查此事。爱卿们有什么合适人选?” 王首辅出列,作揖道:“陛下,此案事关重大,自当由三司协同打更人办理。” 这是多年来,朝廷内部形成的良好默契,但凡遇到大案,基本都是三司与打更人衙门共同处理,既是合作,又是相互监督。 元景帝等了片刻,见没有官员出面反对,或补充,便顺势道:“主办官呢?诸爱卿有没有适合人选?” 多方协同办案,要么是各办各的,要么是组一个团队,团队自然就要有领袖。否则就是一盘散沙。 通常来说,需要远赴外地的案子,基本是组团,而不是各自办案。 听到“主办官”三个字,诸公脑海里几乎本能的,惯性的浮现一个穿银锣差服的嚣张年轻人。 这既是对许七安能力的认可,也是因为这半年多里,许七安勘破一起起大案、要案,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王首辅沉吟一下,道:“可委任打更人银锣许七安为主办官。” 他没有夸许七安如何如何,因为不需要。 元景帝颔首,目光扫过诸公,道:“诸爱情觉得呢?” “什么?血屠三千里的案子,我来当主办官?” 听到消息的许七安吃惊的瞪大眼睛,满脸愕然。 这与上次云州案不同,云州案里,张巡抚是主办官,他是随行人员之一。而这次,他是理论上的一把手。 利弊都很明显,此案如果破了,他占首功,而血屠三千里的案子如果真实存在,且由他查明真相,功劳之大,难以想象。 我正愁没有机会立功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许七安喜忧参半,因为如果破不了案,他会被降罪。 这还是好的,倘若血屠千里案真的是镇北王的过失,是镇北王谎报军情,那他就危险了。 “魏公,诸公们推举我做主办官,恐怕不安好心吧?陛下为何不委任巡抚,反而同意我一个银锣担任主办官?” 许七安看向对面的大青衣,继续说道:“您得派一位金锣保护我啊。” 魏渊摩挲着茶杯,语气温和,“不错,比以前跟敏锐了,以前的你,不会去揣摩朝堂诸公的用意,以及陛下的想法。” 不,我只是觉得有你这个政斗王者在身边,懒得动脑子许七安谦卑的说:“请魏公教我。”
这一次,净思和尚不再谦让,选择与铜皮铁骨的六品武者肉搏,拳拳到肉。
2024-12-13 16:56:21
起居录最大的问题,就是你的字写的太特么草了问完,许七安心里腹诽。 许二郎喝了一口,润润嗓,解释道:“起居郎一般由一甲进士担任,是真正的天子近臣,清贵中的清贵。 “三年一科举,因此,起居郎最多三年便会换人,有些甚至做不到一年。我在翰林院翻阅这些起居录时,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有意卖了个关子,见大哥斜着眼睛看自己,连忙咳嗽一声,打消了卖关子想法,说道: “元景10年和元景11年的起居记录,没有标注起居郎的名字,这很不正常。” 许七安沉吟了一下,问道:“会不会是记录中出了纰漏,忘了署名?” 许二郎摇头:“起居郎官属翰林院,我们是要编书编史的,怎么可能出这样的纰漏?大哥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们翰林院了。 “再说,历任起居郎都有署名,偏就元景10年和11年没有?这也太奇怪了。我推测,10年和11年都是同一个人。” 元景10年和11年的起居记录没有署名,不知道相应的起居郎是谁如果这不是一个纰漏,那为什么要抹去人名呢? 如果起居记录有问题,那应该是修改这份起居记录,而不是抹去起居郎的名字。 许七安念头转动,分析道:“会不会是这样,起居记录有问题,你抄录的那一份是后来修改的。而那位起居郎,因为记录了这份内容,知道了某些信息,所以被杀人灭口,除名。” 许二郎摇头:“不对,按照大哥的推测,就算杀人灭口,也没必要抹去名字吧。真正有问题的是起居记录,而不是起居郎的署名。只需要修改起居记录便成。” 许七安点头,主次关系不能乱,真正重要的是起居记录,只要修改了内容,那么,当时的起居郎是罢官还是灭口,都不必抹去名字。 “那么,是这个起居郎自身有问题。”许七安做出结论。 “这个起居郎和元景帝的秘密有关?” 许二郎压低声音,夜深了,他却双眼明亮,炯炯有神,显得无比亢奋。 “他和元景帝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我想起了一件事” 许七安揉了揉眉心,没想到无意中,又发现了一件与术士有关的事。 如果问题出在起居郎本身,而他的名字自行消失,这么熟悉的操作,和苏苏父亲的案子一模一样,和术士屏蔽天机的操作如出一辙。 苏航的案子,背后有术士操纵的痕迹,而这位起居郎的名字同样被抹去了两者之间必定存在联系。 当年的朝堂之上,肯定发生过什么,而且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件。 “我怎么感觉忽略了什么?对了,离开剑州时,我曾经托大理寺丞和刑部陈捕头查过苏航的卷宗” 许七安吃了一惊,如果不是二郎的这份起居记录,让他重新审视这件事,他几乎忘记了苏航卷宗的事。 而以他五品化劲的修为,记忆力不可能这么差。 看来我得随时写日记了,免得好不容易查出来的线索,自动遗忘许七安心说。 “怎么查这个起居郎?最有效最快捷的办法。”许七安问。 “自然是找官场前辈打听。”许辞旧想也没想。 如果是屏蔽天机的话,不可能有人记得许七安摇头:“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去吏部查,吏部案牍库里保留着所有官员的卷宗,自开国以来,六百年京官的所有资料。”许二郎说道。 他旋即摇头:“这些都是机密,大哥你现在的身份很敏感,吏部不可能,也不敢对你开放权限。” 要让元景帝知道,直接卷铺盖滚蛋都是慈悲的,没准罗织罪名下狱。 “吏部尚书好像是王党的人吧,你未来岳父可以帮我啊。”许七安调侃道。 “大哥休要胡言乱语,我和王小姐是清白的。再说,就算我和王小姐有交情,王首辅也从未认可过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 许二郎摆摆手,拒绝了大哥不切实际的要求。 “要你何用,”许七安批评小老弟: “你要是早点把王家小姐勾搭上床,把生米煮成熟饭,哪还有那么麻烦。我明儿就能进吏部查卷宗。二郎啊,你这点就做的不如大哥,要换成大哥,王家小姐已经是老司姬了。” 许二郎“呵”了一声,没好气道:“大哥除了睡教坊司的花魁,还睡过哪个良家?” 大哥笑了二哥,二哥嘲讽了大哥,打成平手。 空气沉默了许久,兄弟俩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讨论。 许七安沉吟道:“必须要想办法去一趟吏部,这很重要。二郎,你帮大哥去查一查先帝的起居记录。” 历代皇帝的起居录是撰写历史的重要依据,而翰林院就是负责修史的。许二郎想要查起居记录,易如反掌。 怎么进吏部?这件事就算魏公都办不到吧,除非师出有名,不然魏公也无权进吏部调查卷宗而吏部我又没人脉,额,倒是勉强有一位,但那位的侄儿已经被我放了,没法再要挟他。 许七安定了定神,换了个话题,没忘记初代监正这条线,向学识丰富的小老弟打探消息。 许新年皱着眉头,回忆许久,摇头道:“没听说过,等有闲暇了,再帮大哥查查吧。每个朝代都会有更改州名的情况。 “另外,民间对州的叫法也不同,比如剑州别名武州,这是因为武林盟在剑州势力庞大,压过了官府。所以,最开始是戏称为武州,后来这个叫法渐渐流传下来。 “大洲还好,名称变来变去都容易查,州中小州,数量驳杂,需要很长时间。” 剑州别名武州,那许州是不是也是其他州的别名?许七安思考起来,道:“有劳二郎了。” 次日,许二郎骑马来到翰林院,庶吉士严格来说不是官职,而是一段学习、工作经历。 成为庶吉士后,许二郎还得继续读书,由翰林院学士负责教导。期间参与一些修书工作、协助学士为书籍做注、替皇帝起草诏书,为皇帝、皇子皇女讲解经籍等等。 因为许七安的缘故,许二郎的前途大受打击,起草诏书、为皇帝讲解经籍这些工作与他无缘。 也是因为许七安的缘故,他在翰林院里如鱼得水,颇受礼待。 翰林院的官员是清贵中的清贵,自视甚高,对许七安的作为极是赞赏,连带着对许二郎也很客气。 听完翰林院大学士马修文的讲学后,许新年进了案牍库,开始查阅先帝的起居记录。 皇帝的起居记录并非机密,属于资料的一种,翰林院谁都可以查阅,毕竟起居记录是要写进史书里的。 相比起将来史书记载注定过大于功,注定争议颇多的元景帝,先帝的一生可谓平平无奇,既不昏庸,也不强干,在位49年,仅发动过两次对外战争。 还是南北蛮族逼迫的太紧,不得不出兵讨伐。 翻着翻着,许二郎看到一段对话,发生在贞德28年,对话的主角是先帝和上一代人宗道首。 先帝说:“自古受命于天者,未能长存,道门的长生之法,能否解此大限?” 人宗道首说:“长生可以,长存不行。” 先帝又说:“闻,道尊一气化三清,三宗伊始。不知是三者一人,还是三者三人?” “咦,后面怎么没了?”许二郎嘀咕一声,继续翻开。 据说在两百年以前,儒家大盛之时,皇帝是不能看起居录的,更没资格修改。直至国子监成立,云鹿书院的读书人退出朝堂,皇权压过了一切。 打那时候起,皇帝就能过目、修改起居录。 当然,国子监出身的读书人也不是毫无风骨,也会和皇帝据理力争,并一定程度的保留真实内容。 许二郎没有在意这个细节,接着往下看,边看边记。 许二郎出了案牍库,到膳堂吃饭,席间,听见几名五经博士边吃边谈论。 “左都御史袁雄弹劾王首辅收受贿赂,兵部侍郎秦元道弹劾王首辅贪污军饷,还有六科给事中那几位也上书弹劾,像是商议好了似的。” “呵,王首辅因为镇北王屠城案的事,彻底恶了陛下,此事摆明了是陛下要针对王首辅,在逼他乞骸骨。” “魏渊高兴坏了吧,他和王首辅一直政见不合。” “今日只是开端,杀招还在后头呢。王首辅这次悬了,就看他怎么还击了。” “除非他能联合朝堂诸公,但朝堂之上,王党可做不到一手遮天。” 许二郎皱了皱眉,莫名的有些烦躁。 先是想到了王思慕,而后是觉得,京察之年党争激烈,京察之后这半年来,党争依旧激烈。 党争之后又党争,党争之后又党争。 有几人是真正在为百姓做事,为朝廷做事? 而造成这种局面的,正是那位沉迷修道的九五之尊。 左都御史袁雄再次上书弹劾王首辅,细数王首辅贪赃六大罪,并罗列出一份名单,涉事的王党官员总计十二位。 兵部侍郎秦元道则继续弹劾王首辅贪污军饷,也罗列了一份名单。 元景帝“勃然大怒”,下令严查。 这场风波起的毫无征兆,又快又猛,正如剑客手里的剑。 王党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官场暗流汹涌。 许二郎请了半天假,骑着马哒哒哒的来到王府,拜访王家大小姐王思慕。 王府的门房已经熟悉许二郎了,说了句稍等,一溜烟的进了府。许久后,小跑着返回,道: 许二郎被引着去了会客厅,见到了端庄温婉的王家小姐。 她依旧既往的秀丽灵动,但眉宇间有着浓浓的愁色。 王思慕挥退厅内下人后,许二郎沉声道:“这两天朝堂的事我听说了,恐怕不是简单的敲打,陛下要动真格了。” “二郎果然聪慧。”王思慕勉强笑了一下,道: “爹昨日在书房苦思一夜,我便知道大事不妙。” “首辅大人处事老辣,经验丰富,必有对策。”许二郎安慰道。 王思慕苦笑摇头:“此次危机来势汹汹,恐无时间筹备。今日入狱了一批官员,明日也许就是我爹了。陛下不会给我爹反应的机会。 “我听爹说,前日陛下召见了兵部侍郎秦元道,左都御史袁雄,他们是有备而来。 “楚州屠城案中,爹和魏渊联合百官,逼迫陛下下罪己诏,而今陛下事后报复了。” 许二郎沉默了一下,道:“首辅大人为何不联合魏公?” 王思慕摇了摇头:“魏公和我爹政见不合,素来敌对,他不落井下石便谢天谢地啦。” 许二郎一时无言,这又不是当初楚州案的形势,百官同一阵线,对抗皇权。 对于其他官员,包括魏渊来说,王党倒台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这意味着有更多的位置将空出来。 这些都是看得见的利益,是切实的利益。 趁着王党倒台壮大自身,才能拥有更大的话语权,做更多的事。 “除非我爹能短期内联合各党,才有一线生机。可对各党而言,坐等陛下打压我爹,便是最大的利益。”王思慕叹口气,柔柔道: 南宫倩柔陪坐在茶几边,气质阴冷的美人,此时带着笑意:“义父,这次王党即便不倒,也得损兵折将。从此以来,再没人能挡您的路了。” 王贞文和义父政见不合,处处阻扰义父推广新政,斗了这么多年,这块绊脚石终于要没了。 “阻拦我的从来都不是王贞文。”魏渊低着头,审视着一份堪舆图,说道: “不过倒了也好,倒了王党,我至少有五年时间” 他突然不说了,过了许久,轻叹道:“再过两个月就是秋收,我的战场,不在朝堂之上了,随他们吧。” 义父这是打算重掌兵权啊南宫倩柔精神一振。 他旋即意识到不对,秋收后打巫神教,是义父早就定好的计划,但他这番话的意思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在朝堂之上。 这意味着,打巫神教不是小打小闹,义父打算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义父最初提出要打巫神教,是许七安死在云州。 南宫倩柔猜测,义父当时的心情,既有倚重的心腹折损的痛心,也有巫神教发展壮大过快,需要打压的想法。 后来,许七安回京复活,巫神教也一直安分守己,既然如此,便没有大动干戈的必要了。 可义父的意思,这是要掀起规模浩大的国战啊。 “义父,会不会,太激进了?”南宫倩柔有话直说。 大奉国力衰弱的如今,一场规模浩大,耗时数年的国战,是不可承受的负担。 “杨砚在北边传回来急报,巫神教攻打北方妖蛮。烛九独木难支,退出了原本的领地,携带妖族与蛮族会师,准备往西北撤退。” 魏渊低头钻研堪舆图,语气平淡:“淮王的谋划虽然失败,但巫神教的目的却达到了。烛九和吉利知古任何一位战死,都会让北方妖蛮陷入前所未有的虚弱。 “但楚州同样遭受重创,失去了一位三品,无力北征,白白便宜了巫神教。” 南宫倩柔一惊,恍然大悟:“所以,义父才不管朝堂之事,因为陛下极有可能派你前往北境?” 同时,他心里揣测,陛下在这个时候打压王首辅,乍一看是不顾平衡,实际上恰恰是平衡之道。 朝堂没了魏渊,可不就是王首辅一家独大? “就算义父重心不在朝堂,但距离秋后还远,为何不趁王党的这次危机攫取好处,将来出征更加没有后顾之忧。” 魏渊笑道:“你觉得王党倒了好,还是不倒好?” 南宫倩柔毫不犹豫的说:“倒了最好。” 魏渊颔首:“是啊,倒了最好,不倒也很好。如果不是战事开启,我会落井下石。王贞文一倒,我至少有五年时间做事。陛下想扶持一个新党与我为敌,不是一朝一夕能成。 “眼下这种情况,王党不倒也有不倒的好处,王贞文和我斗了这么多年,算是知根知底。朝堂上有一个熟悉的对手,好过一个不熟悉的路人。” 这时,吏员来报,恭声道:“魏公,武英殿大学士钱青书求见。” 钱青书是王贞文的心腹南宫倩柔看向魏渊。 魏渊摆摆手:“不见,让他回去。” “义父?”南宫倩柔心说,义父最后还是选择了冷眼旁观么。 魏渊笑道:“这个人情要留给合适的人。” 南宫倩柔没听懂,但也不问,相处这么多年,他习惯了义父的语言风格。 等南宫倩柔走后,他取出几张信封,提笔,书写。 太子殿下吃着冰镇梅子,脚边放着一盆冰块,享受着宫女扇动的凉风,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轻松,说道: “当日我便劝过王首辅,莫要与父皇较劲,莫要与魏渊同流,他偏不听。如今可好,父皇要整治他了。” 太子与王首辅并无太大交集,但王党里,有不少人是坚定不移的太子党。 王贞文若是倒台,这些人也会受到牵连,变相的削弱了太子在朝堂的影响力。 陈妃和临安在旁听着,都有些忧虑,从京察之年开始,太子的位置就一直左摇右晃,怎么都坐不安稳。 陈妃皱眉道:“魏渊那边是什么态度。” 太子沉声道:“武英殿大学士钱青书今早去拜会了魏渊,没见着人。” 陈妃愁容满面:“魏渊和王首辅是政敌,恐怕就等着落井下石。” 太子看向了胞妹,说道:“临安,那许七安不是你的心腹么,他是魏渊倚重之人,不如试着从他那里突破?” 临安坐在软塌上,红艳艳的长裙繁复华美,戴着一顶金灿灿的发冠,圆润的鹅蛋脸线条优美,桃花眸子妩媚水灵。 静默时,宛如一个精致无暇的玉美人。 楚州屠城案后,半个多月时间过去,许宁宴从未寻过她,临安嘴上没说,但内心敏感的她一直觉得许宁宴因为那件事,彻底厌恶皇室。 连带着也讨厌她,所以刻意的疏远自己。 一想起他们以前的快乐时光,临安心里就一阵阵的酸楚。 “这个简单,你悄悄派人去许府递信,约他见面,他若是应了,便说明他的心思还在你这里。”太子笑眯眯的出主意。 陈妃补充道:“要记得隐秘,让临安府的下人去做,不要遣宫中侍卫。不要让你父皇知道你与许七安有任何来往。” 临安用力点一下脑袋,脸上露出忐忑又期待的表情:“我这就让人去办。” 午膳时,左都御史袁雄和兵部侍郎秦元道,进了内城一家酒楼。 同行的还有几位相同阵营的官员。 午膳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京城衙门的膳堂是出了名的难吃,不至于清汤寡水,但大鱼大肉就别想了。 除了底层官员在膳堂用餐,高官们都是上酒楼的。 袁雄举起茶杯,笑道:“先恭喜秦侍郎,入内阁有望。” 秦元道举杯回应,道:“袁大人独占都察院指日可待,届时,别忘了照拂一下我等。” 都察院权力极大,有监察百官之责。袁雄一直想独掌都察院,把魏渊的党羽踢出去。 而秦元道因为无望兵部尚书之位,想着另辟蹊径,入内阁。 两人共同谋划了科举舞弊案,最后已失败告终,现在卷土重来。与上一次不同的是,那会儿陛下是冷眼旁观,这次却是在身后鼎力支持。 “王贞文这次就算不倒,也得伤筋动骨,他把持内阁多年,先前要靠他制衡魏渊。现在嘛,陛下有意让魏渊担任楚州总兵,远去楚州,那么王贞文就得动一动了。” “而且我听说,钱青书今晨拜访魏渊,吃了个闭门羹。” “上次若不是那姓许的小杂碎,咱们位置早就挪了。”秦元道咬牙切齿。 一位官员举杯,笑道:“秦侍郎无需恼怒,那许七安自身难保,得罪了陛下,迟早要被清算,先打了大的,再收拾小的,他离死不远了。” 正把许铃音当毽子踢上踢下的许七安,放下幺妹,边伸手接信,边问道:“谁送的信?” 门房老张摇头:“人在外面,没说替谁送的,他还说等您回信。” 许铃音享受过飞一般的感觉,就不再甘心当一个生活在地上的蠢小孩了。 八爪鱼似的抱住许七安的腿,死活不松。 许七安踢了踢,没踢飞,心说这傻小孩的力气越来越大了。 呼啸声传来,太平刀从房间里飞出,连刀带鞘,悬在许七安面前。 许铃音惊呆了,昂着小脸,一脸蠢样。 许七安把她抱起来,让她像骑魔法扫帚的女巫一样骑上太平刀,然后一拍许铃音的小屁股蛋,大声道: 太平刀带着她飞出前厅,空中传来小豆丁的没心没肺的笑声。 许七安展开信纸阅读,信是临安送来的,讲述了近几日朝堂之争的情况,委婉的请求能不能请他去探一探魏渊的口风。 这不像是临安的风格,是陈妃还是太子怂恿我记得魏公说过,王党里有不少太子的支持者,说起来,斩了两个国公后,我就一直没去看望过临安。 哎,主要是事情太多了,一件接一件,疏忽了她 临安和怀庆不一样,怀庆不需要哄,但临安是很希望陪伴的女孩子。 “你让他转告主子,就说我知道了。” 许七安打发走门房老张,坐在圆桌边,不由回想起了今早魏渊说的话: 昨天许二郎散值回府,与他说过朝堂上的事,许七安留了个心眼,今早去打更人衙门找魏渊探口风,才知道这不是一场寻常的争斗。 “对我来说其实是个机会,二郎虽然和王小姐眉来眼去,却并没有进入王首辅的视线里。而且,云鹿书院学子的身份,以及我的缘故,他很难在官场更进一步,除非投靠王首辅。 “但王首辅出身国子监,天生抗拒云鹿书院学子。现在,不正是一个机会么。我手头掌握着很多官员和曹国公贪赃枉法的罪证,这些政治筹码本来就是一部分要给魏公,一部分给二郎。 “现在不正好有用武之地吗,而且,如果能收获王首辅的人情,对我查元景帝帮助很大。我正好想进吏部案牍库查卷宗。 “我已经向魏公坦白了曹国公密信,他又说不管这事,暗示已经很明显了。魏公最近似乎对朝堂之事比较消极?他又在谋划什么东西?” 许二郎一脸沮丧的回府用膳,刚穿过前院,就看见幺妹骑在一柄刀上,在小院里盘旋飞舞,笑出猪叫声。 娘和玲月在底下担忧的看着,时不时尖叫一声,一叠声的说:小心些,小心些! 婶婶气道:“许宁宴,你赶紧让你的破刀下来,铃音要是摔伤了,看老娘怎么教训你。” 婶婶掐着腰,站在院子里,朝着前厅喊。 “娘,刀怎么会飞?”许玲月有些惊奇,有些害怕。 “谁知道呢,一准儿是你大哥施的妖法。”婶婶说。 娘俩见过踩着飞剑高来高去的李妙真,只当这没什么大不了,但许二郎见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呆住了。 “绝,绝世神兵”许二郎喃喃道。 这时,许七安从前厅走出来,招呼道:“太平,下来。” 太平刀降低高度,悬停不动,婶婶立刻把宝贝女儿抢过来,啐道:“什么破刀。” 说完,她就看到许新年三步并作两步,停在太平刀前,双眼发直的伸出手,似是想握住刀,但又不敢,整个人无比激动。 许二郎作为儒家正统体系出身的读书人,自然识得绝世神兵。 见儿子这般姿态,婶婶狐疑道:“二郎,这刀有什么问题?” 许二郎喃喃道:“此刀绝世罕见,价值连城,不,这是无价之宝。” 无价之宝?!婶婶怦然心动,惊讶的打量着太平刀,试探道:“那到底值多少银子?” 婶婶需要一个具体的数目来衡量它的价值。 “这么说吧,大哥如果把它拿去换爵位,至少能换来伯爵,换个侯爵都有可能。” 侯爵仅次于公爵,在大奉公爵差不多是异姓爵位的巅峰。 婶婶张了张小嘴,再看太平刀时,就像看亲儿子,不,比亲儿子还要灼热。 “我还要玩。”许铃音攀爬太平刀。 “去,死孩子,这么金贵的东西,碰坏了老娘打死你。”婶婶一巴掌拍开小豆丁。 许七安微笑的看着这一幕,喊道:“二郎,你进来,我有事与你说。” 许二郎进了前厅,坐在桌面,然后,他的视线被放在桌上的一叠密信吸引,不是临安派人送的密信,而是曹国公私宅搜出来的密信。 “王首辅的遭遇我已经知道了,二郎,如果你有能力帮他渡过难关,你会施以援手,还是冷眼旁观?” 闻言,许新年微微皱眉,坦然道:“我担心思慕,但对王首辅的遭遇,本身并无多大感触和焦虑。而如果没有思慕,我现在大概会和大哥把酒言欢。” 大奉好女婿许七安心里吐槽,笑道:“但如果你能帮忙,相信王首辅会愿意接纳你,至少,不会抵触你。” 带着疑惑,许二郎翻开密信,一份份看过去,他先是瞳孔微缩,露出震惊之色,然后是激动,双手微微颤抖。 这些密信如果如果落在有能力的人手里,成为其手中的利器。那么,不知道多少京官会因此获罪,整个京城官场会迎来大地震。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密信会被统统毁掉,因为牵连到的人实在太多。 “这些密信,我只能给你一小部分,我们需要挑选出几个对王首辅有用的人。”许七安把密信逐一摆开。 所谓有用的人,不能王党,不能是袁雄一流。后者有皇帝撑腰,这些密信对他们无法造成致命效果,至少现在的局面里,无法一击毙命。 很快,兄弟俩挑出了八个人物。既位高权重,又不属前两者。 “散值后,你去一趟王府,把这些密信亲手交给王首辅,记得,要先去找王小姐,由她引荐。” 大哥的意思是要我向王首辅暗示我与思慕的关系许新年“嗯”了一声,刚揣好密信,就看见大哥撩起袖子。 许二郎俊美的脸蛋挨了一拳,惨叫着摔倒,许大郎顺势骑上去,左右开弓。 “大哥,别打脸啊”许二郎惨叫。 “不打脸,怎么显示出你的牺牲呢,怎么让王家小姐感动呢。你为了救老丈人,不惜和大哥反目成仇。” “这不是卑劣,这是套路。来,摆好姿势,大哥再揍几拳。” 临安府那边很快传回来消息,没有回信,只有一句:我知道了。 太子看了一眼临安,摸摸鼻子,感慨道:“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倒也真实,不当官了,知道自己惹怒父皇了,就懒得经营咱们兄妹这边的关系咯。” 陈妃皱着眉头,训斥道:“少说几句,他不帮忙也正常,魏渊再倚重他,就能听他的?” 太子无奈道:“我知道,只是他的态度让人不悦。” 临安嘴唇紧抿,闷闷道:“我回韶音宫啦。” 王思慕陪坐在王夫人身边,柔声说着闲话,试图缓解母亲的焦虑。 在户部任职的王家大公子一发不言的喝着茶,经商的王二公子性子急躁,于厅内团团乱转。 “大哥,我听相熟的朋友说,陛下这次要对我们王家赶尽杀绝?”王二公子边走边说,语气急促。 王夫人眼里忧虑更重,用求证的目光看向长子。 王大公子放下茶杯,声音沉稳:“是有些麻烦,袁雄和秦元道列了不少罪证,其中最麻烦的一件是私吞军饷。 “还记得前户部侍郎周显平吧,他是父亲的人,也确实私吞了军饷。抄家时,周府上下竟只有几千两。银子哪去了?都说在我们王家。” “简直一派胡言。”王二公子气的咬牙切齿。 王大公子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的叹口气: “以前父亲简在帝心,自是无碍,楚州屠城案时,父亲把陛下得罪的太狠了,这才是问题的结症。” 王夫人忧心忡忡道:“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王思慕连忙安慰母亲,旋即蹙眉道: “你俩少说几句,若不能想出应对之策,便不要在这里倒苦水,除了增添母亲的忧虑,还有什么?” 她接着安慰母亲,柔声道:“爹担任首辅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心里有数的。这不是在书房与叔伯们商议了吗。” 王大公子看了眼妹妹,摇摇头,以前固然有过危机,但从未如这次一般凶险,与政敌斗,和与陛下斗,是一回事? 正说着话,管家匆匆来报,扫了眼厅内众人,看向王思慕:“小姐,许大人在外头,想见您。” 王二哥冷笑道:“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谈情说爱?” 那许二郎和自家闺女走的近,他们是知道的,王思慕个性极强,聪慧过人,家里除了王贞文,谁都驾驭不住。 所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她去。 但现在王家遭了危机,许二郎还频繁上门,莫名的让人生厌。 王思慕斜了眼二哥,盈盈起身,道:“引他去外厅。” 她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径直离开,穿过内院,走过曲折的廊道,王大小姐在会客厅见了许二郎。 他坐在椅子上,以袖遮面,闪闪躲躲。 “二郎这是怎么了?”王思慕探头探脑看了一会儿,都被他躲掉。 许二郎说道:“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说着,另一只手指了指茶几,王思慕才发现茶几上摆着一摞信件。 王思慕带着好奇,展开信件看了几眼,娇躯一颤,漂亮的大眼睛布满震惊。 “这,这些密信,二郎从何处得来?”她微张小嘴,花容失色。 “从我大哥处得来。”许二郎回答。 许七安那里拿来的?他是魏渊的心腹,怎么可能帮我爹王思慕眸子一转,再看许二郎躲躲闪闪的模样。 心里顿时一沉,劈手拽开他的衣袖。 只见许二郎脸颊肿胀,鼻梁淤青,嘴唇破了几道口子,一副被人痛殴后的模样。 “是你大哥打的?因,因为这些密信?”王思慕嘴唇颤抖。 “是我自己摔的。”许二郎矢口否认。 王思慕眼泪“唰”的涌了出来,啪嗒啪嗒,断线珍珠似的。 “他,他竟把你打成这样”王大小姐泣不成声。 大哥的套路真管用啊许二郎心里感慨,嘴上解释:“真是我自己摔的。” 他没有浪费时间,说道:“这些密信是大哥给的,但他有条件,我需当面和首辅大人说。” 王思慕从袖中取出锦帕,细细擦干泪痕,看着许二郎的目光,充满爱意。 她点了点头:“我这便带你过去。” 宽敞的书房里,檀香袅袅浮动,王首辅捧着茶,凝眉不语。 武英殿大学士钱青书,建极殿大学士陈奇,刑部孙尚书等心腹齐聚一堂,神色凝重。 “看陛下这意思,再过几日,就轮到我们了?”钱青书沉声道。 建极殿大学士陈奇脾气暴躁,拍着桌子怒骂:“楚州屠城案本就是淮王丧心病狂,岂可容忍?老夫大不了致仕。” 吏部尚书冷哼道:“你若致仕,岂不是正中姓秦的下怀。” 王首辅坐在主位,品尝香茗,默默听着同僚们争吵。老人宦海沉浮半生,从未有过气急败坏之时。 见争吵声稍息,王首辅问道:“魏渊那边什么态度?” “吃了个闭门羹。”钱青书沉着脸。 “不意外。”王首辅点头:“陛下还要用他,魏渊的作用可比我们强多了。” 吏部尚书冷笑道:“陛下会容忍他一家独大?” 王首辅喝了口茶,语气沉稳:“很多年前,我就觉得他厌倦朝堂争斗了,他想重新掌兵。我没料错的话,淮王的死,有他的功劳。 “孙尚书,你执掌刑部,要把好关,不能让大理寺和都察院把罪定下来。” “徐尚书,我知道你拥戴太子,支持太子,正好借这个机会联络一下其他太子党。” 接着,王首辅语气平静,环顾众人:“致仕也没什么不好,就当急流勇退,总好过惨淡收场。再者,致仕后可以起复,君子要学会趋利避害,当退则退。” 这时,敲门声传来,王思慕轻柔悦耳的嗓音响起:“爹,女儿有事求见。” ps:回来了,继续码下一章。这章手机码了一半,错字可能有点多,帮忙捉虫。
许七露出了怅然伤感之色,似乎悲恸难耐,只能念诵佛号来缓解情绪:“阿弥陀佛。”
2024-12-13 20:12:21这老头就是钱友口中说的野生术士? 他似乎看出钟璃也是术士,那么,想必知道钟璃是司天监的人了。毕竟野生术士如同大熊猫,异常珍稀,不可能在襄城附近同时出现两位。 “这座墓的主人不简单,呵呵,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就不好了。这是老头子多年来掘墓的心得,你们司天监的术士不屑干这种活计,缺了点经验。”公羊宿笑道。 后土帮的成员看向钟璃,满脸愕然,像是被惊到了。 原来是真人不露相,她竟然是司天监的术士果然这种闷不吭声的人物往往才是核心人物之一。 他再看向许七安,愈发觉得此人地位最低。 首先是武夫身份很难在这样的队伍里成为核心。其次,刚才击杀邪物时,此人的作用就是盾牌。 “嗯嗯。”钟璃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绝对不会施展任何法术的,绝对不会参与任何战斗,这是一位成熟的预言师总结出来的经验。 楚元缜沉默不语,目光时而审视许七安,时而打量金莲道长。 许宁宴很奇怪,他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三次都走到这间偏室里,只有两个可能,要么许宁宴是故意的,要么有什么特殊原因,让他不断的重返此处。 “许宁宴身上到底隐藏什么秘密嘶,三号与云鹿书院清气冲霄有关,三号是儒家弟子。而他堂兄,身上竟还有另外的秘密道长啊道长,你藏的可真好。” 众人心情沉重的进入偏室,偏室的尽头是一条甬道,通往位置的深处。 “那,那个道长要不您走前面?我还只是个孩子。”许七安站在甬道口,望着前方的黑暗,有些踌躇。 “有感知到危险?”金莲道长神色一肃。 没有,就是有点怂,勾起了我儿时看恐怖片的心理阴影许七安在心里回答,深吸一口气,举着火把进入甬道。 甬道狭长,两侧石壁有人为开凿的痕迹,染着橘色的光辉。 他们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甬道里,谁都没有说话,凸显出众人内心的紧张。 甬道尽头是一扇高大的石门,紧闭着,尚未有人光顾。 许七安停在石门前,双手按在门上,他尝试着发力,但又未真正用力,静默几秒,没有受到来自神觉的预警。 收回手,朝金莲道长点头:“没有危险,嗯,至少我没感知到。” 生涩沉重的摩擦声里,石门缓缓往后敞开。 火把的光芒照入,只能照亮范围数丈距离,再往内,光芒就被黑暗吞噬了。 许七安看见火把黯淡了一下,忙说:“再等等,里面没有空气。” 而后吩咐钟璃:“有辟毒丹吗?给后土帮的兄弟们分一点。” 白袍肮脏的公羊宿说道:“不必客气,我们服用过辟毒丹了。” 在外头等了一刻钟,许七安半只脚踏入墓室,既没有危险预警,火把也没有黯淡,这让他松了口气,道: “我先打头阵,你们跟在身后,记住,不要做多余的事。” 到现在,不止是病夫帮主,连普通成员也看出许七安的低等地位。 我这一波操作也算出尽风头了,作用最大,道长他们都要倚仗我许七安嘴角微挑。 同时,许七安想起以前没有注意道的细节。 “金莲道长果然是残魂啊,我想起来了,桑泊案时,我们潜入平远伯府,结果遭遇了被神殊俯身的恒慧,道长当时的操作是,元神莽上去。 “当时我的“文化水平”不高,没觉得哪里不对,现在回想起来,就很奇怪。法宝呢?法术呢?金丹呢? “用元神莽上去,这就相当于脱下裤子,用肉做的枪和别人铁铸的枪硬拼。纯粹找死。 “可道长如果是残魂,一切就可以解释。甚至,他喜欢上猫也能解释,反正人和猫都不是自己的肉身。 “不过,残魂能活这么久?道门不愧是玩鬼专业户。” 虽然内心戏很丰富,但许七安没有忽略周遭环境里,可能存在的危机。 进入主墓后,五根火把驱散的大部分的黑暗,墓室内的场景一点点勾勒于众人眼前。 主墓空间巨大,如果把它比作房间,许七安等人现在的位置是玄关,可即使是玄关,已经给人一种进入神庙的错觉。 数人合抱的立柱支撑起看不见高度的穹顶,两边的墙壁距离初步估计有二十丈,也就是说,这座主墓的宽度是二十丈(60米)。 “按照墓穴的格局,中央必定是墓穴主人的棺椁,我建议先别过去,绕着墙壁摸索圈,估测出模式的大小,顺便看看能不能发现有价值的信息。” 病夫帮主走到金莲道长身边,建议道。 老盗墓贼了不过,领队的是我啊,为什么不找我商量?许七安心里嘀咕。 许七安带领着众人往左开始探索,谨慎移动,直到看见一副巨大的壁画。 文字出现前,壁画是用来记载事件的唯一方式,哪怕是现在,也还流行着“壁画记事”的传统。 许七安和楚元缜一前一后,高举火把,照亮壁画。 壁画的内容是:一条可怕的巨蛇闯入了人类城市,它盘绕起来时,身躯比城墙还高。它的瞳孔猩红发光,狰狞可怕。 这时,一位脚踏飞剑的道人从天而降,斩杀了巨蛇。 城中的皇帝带领臣子们出来迎接道人,对他磕头跪拜,道人踩踏飞剑,凝于半空,俯瞰着下方的皇帝和臣子。 “这么大的蛇,是妖族?”恒远皱眉。 楚元缜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他虽四处云游,但自从甲子荡妖后,大妖渐渐绝迹。而二十年前的山海关战役,倒是有妖族出现,但楚元缜当时还是孩童。 至于许七安他和大家一起看向金莲道长。 “确实有一些天赋异禀的妖族,体型庞大。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而且,如果你们知道妖族五品的时候,会凝聚妖丹,就不会认为壁画上这条蛇是妖族了。” 金莲道长负手而立,一副得道高人的风范。 许七安想的是,原来五品妖族凝练的是妖丹,听道长话里的意思,凝练妖丹后,体型会缩小?还是说妖族修行的路子并不是体型上的增长。 楚元缜则在想,既然不是妖族,那这条蛇是什么?他心里隐约有个猜测。 恒远的想法比较简单,这条蛇他打不过,是佛法暂时无法降服的妖孽。 金莲道长没有卖关子,说道:“体型庞大并不是好事,虽然会带来力量上的增长,但也会暴露很多破绽。这世间,以体型庞大著称,且实力强劲的,是远古的神魔。 “不过远古神魔活跃的年代,人类还处在蒙昧时期,处在部落时代。所以,壁画上这条蛇,应该是远古神魔的血裔,并非真正的神魔。” 楚元缜微微点头,道长说的,与他想的一样。 “即使如此,这道人能斩大蛇,实力恐怕非凡寻常。”楚状元道。 整面墙壁就仿佛画卷,他们边说边走,看到了后续的内容。 皇帝为了答谢道人,为他铸了高台,率文武百官膜拜。 “这不就是我们之前看到的壁画吗。”许七安道。 群臣膜拜高台的画面,与外头那幅壁画一模一样。 接下来的壁画内容,让众人大吃一惊,那面目模糊的道长挥剑斩杀了皇帝,然后穿上龙袍,戴上皇冠,他篡位了。 这特么的是什么神展开许七安瞠目结舌。 楚元缜张了张嘴,同样被道长的举措震惊。 恒远大师皱眉道:“如此高人,应该不至于留恋权力。称帝对他而言有何意义?” 话音方落,许七安和楚元缜同时“呵”了一声。 他们默契的相视一笑,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想到了元景帝。 再接下来,壁画描绘的内容变成了战争,黑甲军队和白甲军队厮杀,白甲军队后方是巨人般的皇帝——那位篡位的道人。 皇帝的军队平定了叛乱,但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做个好皇帝,他开始玩起了多人运动。 皇帝高举宝座,怀里坐着果体女人,身边围绕着同样一丝不挂的女人。 再往后,男人和女人渐渐多了起来,无数队男男女女,愉快的做起多人运动。 “这不就是我们在外头见到的那幅壁画吗。”许七安说完,觉得自己这句话如此的熟悉。 这幅“多人运动”壁画,与外头那幅一样,只不过没有行气经络图这幅壁画要传达的意思是,皇帝后来沉迷双修,成了道门双修术的狂热崇拜者,荒淫无道? 不对,他本身就是道人,篡位当了皇帝! 许七安脑海里诸多念头闪过,然后听见楚元缜低声道:“道长,这位皇帝,与道门双修流派有莫大的渊源啊。” 他真正想说的是,这道长会不会是那支流派的开宗祖师? 楚状元还是很聪明的吗,我也是这么想的许七安一边点头,一边看向金莲道长。 “不知道。”金莲道长的回答言简意赅。 可能是上天也看不惯皇帝昏聩的行为,某一天忽然乌云大作,降下雷霆劈死了他。皇帝驾崩了。 “道长篡位,荒淫无度,于是上天降下雷霆劈死了他这未免也太勾栏了。”病夫帮主摇摇头,给出评价。 “太勾栏”的意思与“戏剧性”差不多,这个时代的戏曲普遍都在勾栏里。 天地会成员的脸色极为古怪,因为他们联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许七安从理性的角度出发,分析道:“奇怪,有些地方不符合逻辑。” 金莲和楚元缜等人知道许七安在破案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纷纷按捺住发散的思绪,聆听他说话。 “如果这座墓的主人是壁画里的皇帝,也就是道人,那么,这幅壁画就很奇怪了。”许七安沉声道: “即使是我们大奉英明神武的陛下,也知道修改史书,遮掩自己的污点。而这壁画,裸的画在这里,是讽刺?” 英明神武的陛下修改史书,遮掩自己的污点许宁宴也太谨慎了吧,即使在这样的场合里,也不留下“大不敬”的把柄。 “天雷劈死了他,所以,这座墓应该是臣子、后人修建,批判他不是很正常吗。”恒远道。 “大师,您或许会为了仇人建墓,可别人未必会。”许七安摇头,说道: “如果后人憎恨着他,那么便不会修建出如此规格的大墓。反之,就不会画这样的壁画。除非壁画的内容无比真实。” 众人点头,接受了他的说法,楚元缜沉声道:“以道人的实力,等闲的雷霆劈不死他。这雷霆是不是还有别的寓意?” 这时,金莲道长说话了,一字一句,沉声道:“是天劫。” 闻言,许七安等人看向金莲道长,这是一个陌生的词汇。 金莲道长缓缓点头:“在道门体系中,二品叫做‘渡劫’,度过天劫,就可以成为一品的陆地神仙。呵呵,这可不是司天监预言师的天谴能比拟。上一代的人宗道首,就是在天劫中,灰飞烟灭。” 原来道门二品叫“渡劫”,一品叫“陆地神仙”。天地会众人颇为欣喜的记下来。 许七安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道长你说过,那个该死的地宗道首就是渡劫失败,才被魔性反噬,堕落成妖道。” 当初杀死紫莲后,金莲道长夜里潜入许七安房间,与他有过一番坦诚布公的谈话。 “也就是说,这位皇帝是道门二品,而且是巅峰的二品,距离陆地神仙境只差一线。”楚元缜说道。 金莲道长忽然松了口气,“死于天劫,灰飞烟灭,这座墓应该是衣冠冢。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其他人也松了口气,许七安颇为轻松的调侃道:“道长,过于笃定的判断,往往会招来相反的后果。” 在许七安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主墓的另一侧,失望的发现并没有壁画。 主墓周边的探索到此结束,许七安手持火把,带着众人绕到中心位置,看见了一条宽阔的黑色通道。 这条通道笔直的通向最中央的高台,通道两边是浅浅的水坑,水质浑浊。 许七安移动火把,橘色的光辉照到了通道边缘,每隔十步树立一个等人高的烛台,一直连绵到高台。 烛台上有尚未燃尽的蜡烛,赤红如血,却又晶莹剔透,宛如红宝石一般。 “这似乎是东海红龙身上提炼出的油脂,这一根蜡烛,能烧几十年不灭。”金莲道长嗅了嗅,辨识出蜡烛的材质。 说话间,许七安和楚元缜点燃了蜡烛,一簇簇烛光静静燃烧,为宽阔的主墓带来更多的光明。 许七安一边让人注意两侧的水池,防止水中藏着邪物;一边点亮通道边缘的烛台。 火把无法维持太久,终将熄灭,得赶在它们燃尽前,用别的东西接替照明任务。 临近高台,许七安忽然停了下来,因为通往高台的台阶上,伫立着两列士卒,静静的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妈的,吓老子一跳许七安骂骂咧咧的走过去,先侧耳聆听,确认没有心跳,接着观察这些干尸。 “只是干尸而已,大家不要胡乱触碰,跟在我身后。” 告诫了一句后,他拾阶而上,踏过九十九阶,登上了高台。 高台上的景物最先映入许七安眼里,中央摆放着一具巨大的青铜棺椁,高台的四角伫立着四道高大身影。 这些身影手持各不相同的武器,无声的伫立着,伫立了数千年的岁月,屹立不倒。 金莲道长看了一眼青铜棺椁,挪开目光,走到高台边缘,审视着最近的一具干尸。 这具干尸穿着鱼鳞甲胄,手持紫金锤,带着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一片片鱼鳞甲胄用红线串联,每一片鱼鳞上都刻着古怪的符文,既邪异又精美。 “这似乎是道门作品?”楚元缜同样在观察干尸,不过他看的那具干尸,手里拄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剑。 金莲道长看完四具干尸,观察过他们身上的甲胄,沉吟道: “确实有道门痕迹,不过,这种上古符文我只能猜测一二,西边那具主金,南北东分别主火、水、木。” 金莲道长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摆在中央的青铜棺椁。 “中央主土!”楚元缜低声道:“这样的格局代表什么意思?” “是不是往生?”野生术士公羊宿,望向了钟璃。 钟璃点点头,道:“天地万物皆为五行幻化,古代人相信,人死后葬于墓,墓在土,若能在墓中摆下五行阵,死者终有一天,会从土中转生。” 众人听的津津有味,许七安却忽然脊背一凉,道: “这不对啊,道长,你不是说死于天劫,灰飞烟灭?什么都没有了,那如何转生?这五行阵又有何用?” 金莲道长先是一愣,继而瞳孔微微缩,沉声道:“走吧,主墓探索过去了,没必要多逗留。” 许七安点点头,正要宣布撤退,突然听见了青铜棺椁里传来叹息声: 一股凉意从尾椎骨升起,直窜头皮,许七安“咕噜”一声,吞咽了口吐沫,霍然扭头看向众人,却发现他们脸色虽然严肃,却并没有惶恐。 金莲道长察觉到许七安无比难看的脸色,问道:“你怎么了?” “我听见,棺材里”许七安嘴唇嗫嚅几下,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吐出: 一股凉意从众人尾椎骨窜起,头皮瞬间发麻。 钟璃缓缓打了个寒颤,差点背不住丽娜。 楚元缜脸色铁青,声音又低又急促:“走,离开主墓,快点离开” 这一刻,所有人都展现出了强烈的求生欲,没有废话,扭头就走。 这时,众人听见了生涩且沉重的摩擦声,从身后传来。 ps: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嗯,那就求个月票吧。
“你们这些外乡人不知道,打更人也在对付当官的厉害,对外就成了软脚虾。”一位京城百姓不屑道。
“但为何选在桑泊呢?”他再次提出疑问。
2024-12-13 23:42:21“本官由此推测,那只断手与佛门有关。但不管是监正,还是皇室,对此讳莫如深。
“这位好像是蝴蝶剑的师兄。”许七安指着擂台边,一位英姿飒爽的俏丽女侠,说道。
以后请客要慎重啊,尤其是教坊司这样的销金窟.明天尝试找魏公报销,希望他看在我忠心耿耿的份上,能在报销单上签个名........许七安强颜欢笑,举杯说:
2024-12-14 05:47:21许七安诧异的审视着他,他死后的一个月里,宋廷风果然沉稳坚毅了许多。
2024-12-13 22:23:21“桑泊案是本官一手查办,我发现其中有很多秘密,永镇山河庙建在一座大阵之上,阵中封印着邪物。永镇山河庙炸毁,邪物脱困后,本官亲自下水勘察,发现残留的阵法石柱上,刻有佛。
2024-12-13 19:58:21正好此时下人从后门牵来了马,侯在大门外,许七安立刻闪人。
2024-12-14 01:02:21在这样的背景下,西域佛门很重视与青龙寺的“一家人”关系,任何嫌隙和裂缝都是要杜绝和规避的。
钟璃摇摇头无奈摇头,不想和许七安废话。
2024-12-13 19:46:21“恒远大师,这便是西域佛门独有的炼体功法,属于武僧体系。”楚元缜说道:“你不眼馋么。”
“在破案方面,大奉高手如云,却不及他一根指头。
2024-12-13 21:23:21龙图诧异的看着许七安:“你距离超凡只有一线之差,怎么会不知蛊术的奥义。” 我是水货啊,跟你们不一样许七安没回答他。 “任何直接吸收蛊神之力的生灵,都会畸变成怪物,极渊附近的蛊虫蛊兽就是例子。 “为了利用蛊神的力量,蛊族先辈们付出巨大代价,用一条条生命摸索出利用蛊神之力的办法,这就是蛊族秘术和本命蛊的由来。 “本命蛊能中和蛊神之力的污染,让我族可以吸收蛊神的力量,但又不会被污染。” 本命蛊相当于过滤器许七安点点头。 “本命蛊也是蛊,吸收蛊神之力的它,为何没有像其他蛊虫蛊兽一样畸变疯狂?因为它有成熟期的阶段性限制。 “达到瓶颈后,它会陷入沉睡,排除蛊神力量的污染。 “也就是说,它无法像普通的蛊虫蛊兽一样,通过吸收蛊神之力,快速强大。” 这样更稳定,避免畸变,但也让修为的增长受到扼制许七安想到了体内的七绝蛊,它也因为这类原因,无法再吸收蛊神力量。。 谈话间,淳嫣体内的情毒被鸾钰拔除,意识得以恢复。 她似乎还记得刚才的事,不太敢与许七安对视。 众首领各自散去,许七安跟随龙图返回力蛊部,穿过广袤的平原,抵达伯山脚下。 此时天色已黑,族长的大院外,架起篝火和大锅,丽娜蹲在大锅边煮肉,周围围着七八个力蛊的孩子,年岁都在十岁以下。 许七安看见自己愚蠢的妹妹,她和力蛊部的孩子一样,眼巴巴的坐在锅边,等着熟肉出锅。 那表情,那眼神,以及吞咽口水的细节,都与力蛊部的孩子如出一辙。 感觉铃音已经完美融入力蛊部了许七安扫了一圈,发现族里多了不少陌生的青壮年,猜测是外出打的年轻族人回来了。 “每次她哥哥打回来,丽娜就喜欢拿出一部分物,煮给族中的孩子吃。” 龙图欣慰的说道:“懂的施恩与人,她比哥哥跟懂的当族长,丽娜打小就聪明啊。” 许七安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干脆就不说话。 他走到锅边,低头嗅了嗅,味道并不好。 周边的孩子,包括许铃音,顿时一脸警惕,怀疑他是来分一杯羹的。 丽娜头也没抬,专心致志的煮肉,时不时丢一把调味的辛香料。 许七安和龙图绕过孩子们,进了大院,内院里,一个赤着上身的年轻男人舞着一把钢刀,呼啸如风。 他一身腱子肉,挥刀时,手臂和脊背肌肉随之起伏,极其阳刚。 见到龙图和许七安进来,他立刻顿住刀势,恭恭敬敬的喊道。 龙图“嗯”了一声,给许七安介绍: “这是我儿子,丽娜的哥哥,叫莫桑。” 莫桑年纪不超过二十五,眉眼与丽娜有几分相似,因此颇为英俊,只是左脸一道深深的疤痕破坏了面相,凶厉的眼神也让他看起来桀骜不驯。 莫桑已经从归来的长老们口中得知许七安今日的壮举,不敢有丝毫冒犯,恭敬的行礼。 “不用客气,丽娜是我的好友,你是她兄长,那便是自家人。” 许七安颔首微笑,心说就外表看,这位莫桑兄还算正常,不像丽娜,憨字全写在脸上。 “许银锣和阿爹比,谁更厉害?我听说五位首领今天全输给你了。 “我阿爹肯定不是你的对手,我可以打包票。” 我收回刚才的话,力蛊部没一个智商在线的许七安看一眼满脸不服气,并跃跃欲试的龙图,嘴角抽动一下,找了个借口脱身。 “阿爹你明明想和许银锣打一场,那就直接上啊,何必畏手畏脚。” “你要有丽娜一半聪明,为父就把族长之位传给你。” 许七安径直去了内院,轻而易举的锁定慕南栀所在的房间,推门而入,简陋但宽敞的房间里,慕南栀穿着淡紫色的肚兜,白色绸裤,手里握着汗巾,正仔细擦拭手臂、脖颈。 见有人闯入,她脸色大变,发现是许七安后,惊恐之色稍减,脸颊泛起红晕,背过身去,怒道: 许七安望着白皙如玉的背,像许铃音看着食物那样,吞了吞口水。 吱他关上房门,等了几分钟,直到里面传来慕南栀的声音: 许七安进了屋子,扫了一圈:“确实简陋了些,连浴桶都没有。” 慕南栀矜持点头,假装自己一点都不尴尬,只是揉捏白姬的力道悄悄加重,暗中报复。 本来说好负责望风的小狐狸对许七安的靠近不管不顾,害她没了清白。 许七安把极渊里的经过告诉她,叹息道: “我现在算是摸清许平峰的行事风格了,一个目的之下,永远隐藏着第二个目的。一个不成,便立刻进行第二个计划,永远不让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下次再碰上,我就得注意了。” 慕南栀对打打杀杀的事并不感兴趣,她只是一个鸡都不敢杀的弱质女流,只要许七安没吃亏,那就什么都好。 “回头要麻烦你帮忙种植一些毒草和毒果,不用太多,先给毒蛊部馋点甜头。” 可惜我没有糖尿病,不然就亲自来了他幽默的于心底补充一句。 慕南栀点头,入江湖以来,她经常帮许七安种毒草,以满足他古怪的癖好。 许七安从她怀里把白姬救下来,没好气道: “它还只是个孩子,别这么欺负它。” 白姬一听许银锣给自己做主,就很高兴,不服气的娇声道: “看一下身子怎么啦,夜姬姐姐前阵子在十万大山里,还天天和许银锣睡觉呢。” 许七安面无表情的把白姬的头按进水盆里。 夜里,力蛊部在族长院子外的广场上举办了一场篝火晚会。 丽娜从中原游历归来,成为了除许七安外,族中的焦点人物。 “丽娜,快给大家说说你在中原惊心动魄的历程吧,外出一趟,回来就四品了,大家都很好奇。” 值得一提,力蛊部没有酒,因为酿酒需要大量的粮食,力蛊部没那么阔绰。 偶尔会用食物向其他六部换酒,相当于奢侈品,所以,在力蛊部,如果谁手中拎着一壶酒,那基本就可以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本来开心吃肉的丽娜,茫然的抬起头。 “丽娜,中原听说很富庶,你去了一趟中原,白成丑姑娘了,修为也到了四品,经历一定丰富多彩吧。” 噗,她有个屁的丰富经历,全赖在我家白吃白喝了许七安险些捂住嘴,笑出声。 丽娜一脸为难的起身,结结巴巴道: “这,这个嘛,我去中原的路上,当然是丰富多彩啊,和中原人一路斗智斗勇,历经磨难,在江湖闯出偌大名头,最后抵达京城,就潜心修行。 “并,并做了许多自古以来,纵观史书,千年以降,都没有人做过的事。” 丽娜被难到了,眼珠子一转,大声说:“比如协助许宁宴杀国公,杀皇帝。不信你们可以问他。” 杀国公有你什么事,不过杀元景你倒是出力了许七安没有拆穿,很给面子的点点头。 顿时,丽娜赢得族人们拍掌叫好,喝声一片。 “那丽娜姐姐在中原的名头是什么啊。” “飞,飞燕女侠!对,中原人都喊我飞燕女侠。” 飞燕女侠要是知道自己变成了南疆小黑皮,她会提着刀来找你的许七安面皮抽动一下,他在人群里看见许铃音和几个孩子坐在一起,大声鼓掌,为“飞燕女侠”叫好。 篝火晚会在欢声笑语中结束,许七安没能收获到足够多的“阿谀奉承”,在心里腹诽力蛊部的人都是群粗鄙之徒。 慕南栀因为白姬无意中说漏嘴的事,气的回娘家浮屠宝塔。 小豆丁在他的威逼之下,仔细的刷过牙齿,洗过脚,在床上舒服的打滚。 “大锅,我是不是要在这里住很久呀。” 许铃音趴在床上,黑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许铃音用力点头,又说:“但吃东西的时候就不想了。” “喜欢!这里有吃不完的肉。”许铃音挥舞着双臂,大声说。 铃音天生就是闯荡江湖的好料子,同龄人一阵子没见到父母,已经哭的死去活来许七安给她盖上被子,笑道: 许铃音胖乎乎的小手拍着身边空位:“大锅也睡。” 许七安帮她盖好被子,吹灭蜡烛,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烛灯如豆,略显阴暗的房间里,天蛊婆婆坐在床边缝补衣物。 烛光突然晃动一下,天蛊婆婆没有抬头,笑容温和: 无声无息出现在桌边的人,提起茶壶,翻开倒扣的茶盏,边倒茶边说道: 天蛊婆婆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道: “大概在八十年前,蛊神的力量喷涌而出,声势是今日的数倍。老头子去极渊查看情况,回来后,带回来一只奇怪的蛊虫。 “它很弱小,但天生就具备七种蛊术。但七股力量非常混乱,难以均衡,随时都会爆体而亡。 “老头子为了培育它,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以天蛊为基石,承载其余六股力量。” 七绝蛊是蛊神之力大井喷时出现的许七安皱了皱眉: 除了蛊神之外,没有任何生物能同时掌控七种蛊术,七绝蛊是唯一的例外,这足以说明它的不同寻常。 “那次蛊神之力爆发,除了七绝蛊的出现,儒圣的雕塑就是那时裂开的。老头子也因此开始苦思如何修复封印,最后把主意打到大奉国运上。” 蛊神之力大井喷,七绝蛊出现,儒圣雕塑裂开许七安心里一凛,莫名的体会到了脊背发寒的感觉。 “七绝蛊只有本能,没有独立的意识,这点我可以确认,希望是我多想了。嗯,就算七绝蛊有问题,以我现在的实力,也可以轻易压制。 “如果哪天七绝蛊成为我最强手段,那才危险,还好我武道天赋不错” 见他久久不语,天蛊婆婆皱纹遍布的脸庞,带着慈祥微笑: “婆婆那只猴子分身,今日在极渊里,都看到了些什么?听到了些什么?” 天蛊婆婆笑容缓缓收敛,叹息道: 呲溜许七安喝了一口茶,淡淡道: “自我踏入超凡以来,越来越多的人只记得我天赋无双,功绩显赫,却很少还有人记得,我最初是靠什么起家的,靠什么扬名的。 “白日里不揭穿婆婆,只是不方便罢了。” PS:错字明天再改,睡觉,今天没了。
葛文宣险些要挖一挖耳朵,来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力出了问题。 来南疆做说客时,老师给过他一份详细资料,其中包括蛊族七大部落的情况、各部首领的性格弱点以及爱好。 该部的族人,饭量极大,每个力蛊部族人要吃掉的食物是正常成年男子的十倍,甚至更多。 食物的短缺,限制了力蛊部的人口,也限制了其他领域的发展,当其余六大部族已经住进砖瓦房的时候,力蛊部还睡在黄土屋和茅屋。 当其他部族在修路,建造马车兽车,在锻造铠甲和铁器时,力蛊部挖空心思想的是怎么把同族们的马匹偷回家吃掉。 当其他部族穿上布衣绸衣时,力蛊部还穿着兽皮缝制的衣服,并不是他们不会养蚕织布,而是这太浪费时间。。 因此,在葛文宣看来,进攻大奉,统治中原百姓,让中原人为自己创造口粮是力蛊部永远不变的对外方针。 力蛊部有开启战争的动机和需求,结果,对中原领土不感兴趣的毒蛊部都答应了,力蛊部反而拒绝? 不但葛文宣困惑,蛊族的几位首领亦是满脸惊讶,怀疑自己听错了。 “龙图,你是不是误吃了我族的食物。” 披斗篷的行尸,终于抬起头,白瞳森然的凝视龙图: “我倒觉得这家伙饿糊涂了,你们力蛊部想永远龟缩在伯山这种小地方,后世子孙永远住茅庐?” 情蛊和心蛊部的两位女子首领没有开口,一个舔着红唇笑吟吟的打量,一个轻蹙眉头投去质问的目光。 而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暗蛊部首领,没有现身,也没发表意见。 天蛊婆婆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代替众人发问: 天蛊婆婆的眼睛里,猛的亮起光。 龙图扫过众首领:“她带回来几个朋友,其中一个叫许七安。” 说到这里,龙图看向白衣男子,看见他狂变的脸色。 许七安蛊族众首领,对这个名字的反应各不相同。 毒蛊首领皱了皱眉,似是有些忌惮。 心蛊部的首领,耳垂上的两条小蛇松开了尾巴,伸直细长身躯,朝着天蛊婆婆发出嘶嘶的叫声。 她敏锐察觉到天蛊婆婆的精神呈现轻微亢奋,尽管很快就隐去,但这瞒不住身为心蛊部首领的她。 “共情”和“操纵”是心蛊的核心能力。 鸾钰妙目生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大奉第一武夫! 尸骨部的首领,操纵着行尸,冷声开口: 葛文宣眼睛一亮,这倒是个狩猎许七安的绝佳机会。 一品以下,没有人能扛住蛊族高手倾巢而出的围杀,二品武夫都得饮恨。 若是能煽动蛊族对许七安展开埋伏、猎杀,他或许能在南疆,完成老师都做不到的壮举。 龙图声音浑厚,冷漠的扫一眼众人: “蛊族七部之间,互不干涉,你们要出兵大奉,是你们的事。” “仅仅因为许七安是你女儿的朋友?” 藏身阴暗出的暗蛊首领,困惑的问道,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天井之下。 “不!”龙图咧了咧嘴:“我新收了一个天才弟子,她是许七安的妹妹。” “就为了一个弟子?”鸾钰清脆悦耳的嗓音问道。 一群人都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着龙图,力蛊部的人脑子不太好用,但也不该蠢到这个程度。 收中原人为徒,本就是一种没脑子的行为,且触犯蛊族禁忌。 为了一个中原徒弟,弃族群发展大计,更是蠢上加蠢。 “你们既然这么聪明,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何会破例收中原人为弟子?” “族群的发展壮大和培养战力无双的接班人,两者都很重要。 “进攻大奉,且不说灭了大奉王朝后,会损失多少族人。那监正的大弟子,就真的会履行承诺?即使他会,失败之后,我们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些都是需要承担的风险,就像狩猎一样,太过狡猾的猎物,我们不要。 “因为浪费在它身上的时间,可以狩猎更多不够聪明的猎物。 “所以,我选择后者。这是可以看得见,且没有太大风险的事。” 力蛊部选择进攻大奉,那么许七安势必与力蛊部决裂,许铃音这个新收的弟子,转眼就没了。 过了十几秒,首领们才反应过来他这番话里蕴含的意思,鸾钰难以置信道: “你说那新收的弟子,将来能成为扛起大梁的强者?” “她的天赋,比我更好,甚至比丽娜要强。” 而丽娜已经是不可得多的天才,这意味着,未来某天,力蛊部可能会有两位超凡。 龙图一想到这样的未来,就兴奋的热血沸腾。 他怎么会亲手撕毁如此美好的未来。 “你们要攻打大奉,是你们的事。围杀许七安,我同样不会阻止。” 龙图说完,朝天蛊婆婆微微颔首,低着头,伏着背,离开了天井。 葛文宣“咳嗽”一声,循循善诱: “诸位首领,许七安是大奉第一武夫,也会覆灭大奉计划中最大的绊脚石之一。若是能在此地将他击杀,覆灭大奉便是板上钉钉的事。 “大事可成啊,这难道不是触手可及的未来?” 他的这番话,煽动性极强,且赤裸裸。 葛文宣相信蛊族的首领们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这番话对中立派,或亲奉派不管用,但蛊族和大奉是有世仇的。 只要他们还仇视大奉,只要他们有出兵的意向,那么此时围杀许七安,便是最好的机会。 这一点,他相信众首领能看明白。 一旦他们杀了许七安,就彻底入局,只能和我云州绑在一条船上葛文宣暗想。 “尸尤首领,忘了告诉你,那许七安是魏渊的弟子,魏渊最倚重的晚辈。” 斗篷人低着头,衣袍倏然鼓起,气息高涨。 “许七安不但是大奉第一武夫,还兼修佛门的金刚神功,一身金刚神血,即使比之金刚稍有不如,也差不了太远。 “鸾钰族长,这一个男人,可要胜过十万精兵。 “天蛊婆婆,许七安体内的国运可是老先生倾尽心血得来的,老先生不在了,您得为他取回来。” 见毒蛊部首领置身事外,并不热衷,葛文宣心里一动: “跋纪首领,你可听说过花神转世?” 穿兽皮缝制衣袍的中年人猛的僵住,瞪大眼睛: “许七安有那位花神转世的线索,我没猜错的话,那位花神应该被他秘密养在某处。” 当日镇北王妃北上,他这一脉的术士曾撺掇吉利知古和烛九截杀王妃,抢夺花神灵蕴。 事后王妃不知所踪,但他们知道,是被许七安藏起来了。 毒蛊部首领跋纪,呼吸粗重起来。 花神是花中精灵,对植物有着极强的增幅作用,这种增幅同样对毒草毒果有效。 如果能把花神抢回来,天天让她种毒草,毒蛊部的族人,就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极品毒草食用。 披着斗篷的行尸转身,默默往外走。 跋纪闻言,随之起身,跟在行尸身后,他已经迫不及待。 鸾钰扭着小腰,提着裙摆,笑吟吟的追上。 淳嫣捏了捏耳垂的小蛇,沉吟片刻,也跟了上去。 一道阴影在阳光下一闪而逝,融入淳嫣的影子里。 天蛊婆婆看一眼葛文宣,叹息一声: 葛文宣自信一笑,蛊族七部同气连枝,当他说动三位首领出手时,就不怕其他人反对。 很多时候,必须少数服从多数,别看龙图嘴硬,可当到了这些首领面临生死危机,蛊族面临大危机时,力蛊部一样得站出来。 “许七安,我看你这次如何破局!” 葛文宣低声道,身为许平峰弟子,他深谙合纵连横之道。 “即使龙图不出手,以六大蛊族首领的战力,足够杀了他。若还不成,便走下一步计划。” 葛文宣吐出一口气,轻飘飘的御风而起,从天井上飞出。 大长老粗糙的手指,点在许铃音的后颈。 ........大老张沉默一下:“你记得收敛情绪,不要胡思乱想,我要帮你攫取蛊神之力了。” “不要想吃的,一定要冷静,放空思绪,不能乱象,专注感受体内的变化。” 许铃音“哦”了一声,出发前,因为肚子饿,她刚吃完肉羹,现在很满足。 见她答应的如此痛快,长老们面面相觑,脸色凝重,并未放松警惕。 过去的经验告诉他们,力蛊部的族人常常因为忧虑今日,或明日的吃食,而无法平静下来。 这会引起蛊神之力紊乱,对身体造成破坏,因此每一位族人晋级,都需要长辈在旁边帮着梳理蛊神之力。 大长老颔首,点在许铃音脖颈处的手指,膨胀粗壮了一圈。 许铃音脖颈处,稚嫩的肌肤,凸显出一只竹节虫的轮廓,那是融入她脊椎里的力蛊,丽娜的母蛊生出来的子蛊。 这条子蛊受到了大老张渡送的气血之力,苏醒过来,它贪婪的吸取着外来的力量。 见状,大长老收回了手指,但许铃音的本命蛊没有停止吞噬,它开始将目标转为游离在四周的力量。 另一边,许七安的瞳孔化作绿色的竖瞳,宛如虫类。 他看见了所谓的蛊神之力,那是游离在空气中的黑红色萤火虫,稀薄,却醒目。 原来力蛊部吸收的蛊神之力,本质上是蛊神的气血许七安恍然大悟。 “蛊神的气血之力,与武夫的不太一样,冒然摄入,会变成怪物。难怪常年生活在这里的动植物,会蜕变成“蛊”。” 许七安尝试着吸收了一些黑红的“萤火虫”,得出结论。 它们无法被武夫直接吸收利用,要么强行容纳,变成怪物,要么将它们排除体内,除非体内拥有力蛊。 力蛊相当于过滤蛊神“毒素”的滤器。 确认吸收蛊神气血不会对自身造成危害,许七安走到远处,放开了压制七绝蛊的力量,任由它鲸吞般的吸收起周围的蛊神气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的气血之力越来越少。 大长老惊呆了,他眼见着许铃音脖颈处的力蛊在飞速壮大,顺风顺水,始终没有紊乱的迹象。 但她摄取的量,已经超过其他同阶力蛊族人需要的蛊神之力。 说明这孩子的潜力,比他们想象的更大。 “是史书上都没有记载的天才。” 另一位长老惊艳之余,疑惑的喃喃自语。 孩子心思单纯,但念头最杂,比成年人还要杂乱,因为他们无法控制天马行空的想象。 “不知道,所以说我的徒弟是史书上都没有记载的天才。”又一位长老发表意见。 “将来我要让孙子娶她。”大长老大声发誓。 其他长老满脸警惕和敌意,一番眼神交流后,他们不知不觉拉开距离,眼神变的充满竞争斗志。 “周围的蛊神之力是不是变稀薄了?” PS:错字先更后改,继续码下一章,嗯,下一章是还债章节。建议明早起床看。
比如当年的山海关战役,西域佛国和大奉是同盟,属于战胜国。南疆和北方则是战败国。
2024-12-13 21:14:21杨千幻沉默了好久,说道:“我就是为这事而来,老师让我来通知你。”
听到他的回答,那边静默了十几秒,宋廷风忽然大叫一声,狂奔着扑到许七安怀里,大力拥抱。
2024-12-13 19:51:21